叶芷兰本来只是小声啜泣，看到她来了，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女鬼，你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还有叫自己女鬼，这丫头跟谁学的这么没礼貌？
“我姓季，叫我姐姐。”
叶芷兰瞪着眼睛看着她。
季未央双手环胸，笑意盈盈，江离修都搞不过自己，他投到的女生身上，能搞得过自己就有鬼了。
事实上，江家和季家的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之前季家能被江家压着走，纯粹是季家在外的那一帮子场面子搞不过江家，又各个都是独行侠，各干各的，才叫江家占尽上风。
但除了江家，季家也看不上其他的家族就是了。
“为什么啊！”小丫头没憋住，又开始放声大哭。
“我对他们那么好，我想救他们，我想救他们！”
季未央啧了一声：“所以你被他们卖了，还被欺负了？”
小姑娘眼泪汪汪，又要大哭一场。
季未央嘴角一扯：“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你这条命不是还在吗？谁搞你的，弄回去，不弄死她都对不起你流的……”
她想说血，结果看这小姑娘身上青青紫紫没什么血迹，闭了嘴：“泪。”
人始终是无法对别人感同身受的，她也一样。
“你又没有被……”叶芷兰说不出那些话。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季未央嗤笑一声：“因为这种事情就要哭成这样，我现在应该哭干了才对。”
那老头子训她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会让人真的对她动手。
如果她没办法自己解决，迎接她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即便如此，在潜意识的空间中，叶芷兰遭受到的，她的意识空间里不止一次发生过。
那段时间连做梦她都张大了嘴，只要身边出现别的气息就能咬死他。
“睡觉都不敢缩成一团去睡背永远对着墙，走路三步一吸观察四周，吃饭总是打量完其他人的动作和反应才敢动手，最难受的时候，我拿刀子在自己的手上腿上自残。”
季未央懒懒的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刺激的是我爸爸当着我的面抱着其他女人进门，进我的房间做事儿，然后我人生中第一次做出来的火药炸死了我亲爹的情人。”
她其实想炸了那个男人。
不过只是炸了他一个半身不遂。
“你的房间？”
“对啊，我在我的房间装了十几处的炸弹……就是火药，只要我一不小心，或者睡觉的时候不警惕，自己都能被自己弄死。”
那个男人不跟自己装AC，也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看看，我也活得很好！”她抖了抖袖子。“毕竟我什么都不缺！”
她不缺钱，不过知道饥饿的恐怖，不缺家人，只是家人有点乱；不缺家世，不过家世是自己争取而来的。
几百个人争取那一个季家少主的位子，她获胜。
“……你是疯子吧？”
季未央点点头：“对，我确实有点病。”
生下来就有，这倒不是环境逼出来的，只是环境加剧了而已。
她对事物完美性的追求打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
因为不完美，她可以毁了自己辛辛苦苦完成三天的课业，也可以将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手下一撸到底，再耗费心力去培养另一个从零开始的新人，甚至可以为了能够拿到满分的课业，一个人踏入百万军队不敢踏足的禁区，只为取到最新的研究证明，在星际学院的时候没有人敢跟她一个宿舍，和她做搭档。
甚至连修夏这样好脾气的都说过她：“未央，你就像一个机器化的魔鬼，别人的规律以及努力是自律，你日复一日对完美的追求是自虐。”
现在这个自虐狂魔又开始把自己的歪理给好苗子灌输了。
叶芷兰擦了擦眼泪，显然不接受季未央的歪理：“有病就去治，死鬼，不要在我周围烦我！”
“你这就有点狗咬吕洞宾了。”季未央蹲下身，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笑眯眯道：“姐姐是来救你的，来，叫一声季姐。”
叶芷兰瞪着大眼睛，重瞳金光流转。
雨水借风打在她脸上，小姑娘一张小脸上的表情又倔又难过。
季未央忽然大笑起来：“你这样子真可爱。”
叶芷兰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季未央把人抱了起来。
她身上那种清甜的香味与叶芷兰身上的血腥味融合，一时间叶芷兰呼吸有些急促。
“你救我做什么？”
“看你可爱，救着玩。”
叶芷兰的哭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不过语调还带着哭意：“那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不必。”季未央看着前方的雨，红色油纸伞自觉地飘在二人头顶，跟着她们往前走。
“我不需要任何人救我。”
“万一你要死了呢？”
“……有点期待，谁能杀了我。”
叶芷兰鼓起嘴，这种自高自大的语气，目空一切的态度，真是讨厌！
“师父说做人要谦卑！”
季未央摸摸她的脑袋：“但是我是鬼，我是做什么都是错的鬼，我要什么谦卑。”
叶芷兰一噎。
“对不起。”
季未央把她带到了一个农家，农家之中一家几口不是躲起来了就是被杀害了。
季未央将人放到床上，在桌子上放了一块金子。
“给你换身衣服？”
叶芷兰抿唇：“我自己休息一会儿就能换。”
季未央坐在椅子上，眸中泛着血色：“你身上有魁鬼的气息。”
叶芷兰一怔：“魁鬼？”
“之前差点被我废了，看他还挺好玩，把他放走了。”
毕竟这个世界也挺无聊，且就让她放虎归山，享受一下养虎为患。
没想到对方把主意打到了叶芷兰身上。
啧，身边有个累赘，当真是不痛快。
“我会在你身上设下禁制，这三天别出去。”季未央站起身，红色长裙上沾染了叶芷兰身上的血，让她身上也散发着血气。
“姐姐我不是每一次都能来救你。”
叶芷兰叫住她：“你注意安全。”
“说了多少遍，我坏事做尽，天下无敌，是个恶鬼。”季未央转过头，朝她扮了一个鬼脸，叶芷兰看着，感觉疼痛都没有那么明显了，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唇角。
看到她笑了，季未央将伞放在她旁边，转身出门。
外面还在下雨，季未央看了一下，沉默片刻，这个雨若是再这样下去，洪灾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