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知道我的名字？”
赵伯贤听到秦问叫出了自己的姓名，倍感意外，但也没有惶恐，只是愣了一下，就很快整理好了表情。
“呃...是的，赵医生在外还是很有名的。”
秦问呵呵一笑，随口撒了个谎想要接过去。
但赵伯贤却是双眼微眯，随后微笑着开口。
“你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自然下垂的右手摆动频率突然变慢，眼神也不由自主的乱飘，且语气并非特别的肯定，这么说来，你自己并不是很认同你的话。”
秦问听了赵伯贤的话，有些震惊，但却老实的闭上了嘴，不想在暴露更多信息。
这个家伙...在苏雪柔的梦里，比现实中眼睛还毒啊...
“哈哈哈，不用那么紧张，无论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我都清楚你没有恶意，而且你来这里并不是来找我的吧？应该是来找刘宇先生的？”
赵伯贤嘴角微扬，沧桑的双眼也微微弯曲，露出了一个十分有感染力的笑容。
梦中的赵伯贤并不是坏人，甚至永生会都不一定存在于这个世界，秦问自然不可能将自己和赵伯贤的恩怨牵扯到这里来。
这个世界，简直就像是一片净土。
“呵呵...是的，您一看就是个有智慧的人，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请说。”
秦问顿了一下，随后开口。
“请问您的儿子是叫顾歌么？”
秦问思考了好一会，才问出这个问题，他其实想知道的是赵伯贤的儿子在这里是否还活着，或者说，苏雪柔在只知道赵伯贤却并不知道他的家室的情况下会如何来塑造这个人呢？
但又不能直接问“你儿子是不是死了？”那不挨打才怪...
“顾歌？嗯...抱歉，我没听过这个名字，而且我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又怎么可能有儿子呢？”
赵伯贤笑了笑，笑着回答，显然没有任何的联想。
秦问闻言点了点头，这个回答倒也附和他的预料，苏雪柔只知道赵伯贤这个人，可最终的大战她并未参加，因此并不知道赵伯贤的家室，以及他对顾歌的目的。
而在梦中，赵伯贤也就成为了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
嗯...精神病医生。
“呃...这位先生，你说你是来找我的？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啊。”
刘宇此时也终于插上话了，他看着秦问，一脸疑惑，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
“呵呵，这件事情我们等会再聊，你先和医生解决你的问题吧，赵医生，我可以旁听吗？”
“当然。”
出乎预料的，赵伯贤竟然直接答应，现实中肯定是不会让旁听的，还好梦境不讲逻辑，这倒是省了秦问不少功夫。
得到了赵伯贤肯定的答复，秦问心安理得的坐在了椅子上，同时吩咐了休和小蒋在外面等等。
倒不是不想让他们听，而是休的咳嗽声控制不住，很容易打扰到刘宇和赵伯贤的谈话。
“那刘宇先生，我们就继续我们的谈话吧，你说你觉得这个世界是虚幻的，并非真实存在，而是被某个存在构想出来的，可能是幻想，也可能是梦境，或者祂的作品之类的东西，对么？”
“是的...”
赵伯贤慢慢的说着，而刘宇则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听还好，一听就不得了了。
秦问整个人愣住，傻在了原地。
“什么？刘宇也觉得世界不真实？而且想法比苏雪柔还坚定？这...这怎么可能？苏雪柔是这个世界的根本，因此能感受到虚假还可以理解，可这刘宇...”
“他就只是个被幻想出的虚无的人设罢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意识和洞察力？”
秦问强行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惊讶，避免被赵伯贤看出端倪。
但他暗中观察着刘宇，大致理清了思绪。
刘宇一定是意识到了世界的虚幻，但他身在其中，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因此觉得自己患上了精神疾病，这才来到这里，寻求治疗...
“看来...这趟是来对了。”
秦问暗中点头，十分庆幸自己的决定，刘宇果然有端倪！
“嗯...那么，你是从哪里察觉到这些的？是什么因素让你有了这些想法？诱因是什么？”
赵伯贤微笑着询问，而刘宇则皱着眉头开始沉思。
“因为...好快乐。”
“嗯？快乐？”
刘宇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但看他的样子却并不想是在故弄玄虚，更像是不知道如何形容。
“对...快乐，所有人都好快乐，我也好快乐，每一天，每一时刻，每一瞬间，我都止不住的快乐，没有争执，没有攀比，没有误会，一切都很完美。”
“嗯...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赵伯贤看着面前思绪混乱的刘宇，也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是的，这是好事，但...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有个爱人，叫苏雪柔，她一直对我很好，我们一直都很幸福，生活美满，甚至已经在想着结婚了。”
“可是最近，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某一天开始，她好像变了，但又好像没有，我也说不上原因。”
刘宇一边叹气一边捂住了自己额头，似乎十分的纠结。
“她什么都没变，和以前一模一样，但就是有什么不对，好像我面前的她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尽管样貌声音甚至是性格都没有变化，但就好像残缺了一样...”
“我觉得她变得陌生，我无法适应那种感觉，我们变得越来越疏远，争执也越来越频繁，我也曾怀疑过是不是我变了，变心了，但没有！我很爱苏雪柔，但我总觉得她不是苏雪柔！”
听着刘宇的话，秦问眉头紧锁，他想起了之前在福源公寓发现的照片，那些照片上明明都是三个人，可苏雪柔却说苏雪晴是突然冒出来的，而且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还是好快乐，这不对，这不对啊！绝对有什么问题！争吵怎么会快乐呢？疏远怎么会不难过呢？一定有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我，我一定是病了。”
刘宇的语气变得激动，甚至隐隐有过激的征兆。
赵伯贤点了点头，随后抬起手，放在了刘宇的肩膀上。
“刘先生，冷静。”
赵伯贤的话就仿佛定心丸，刘宇闻言，立马平静了下来。
“你说你一直感到快乐，即使遇到伤心的事情也一样，但你看，刚刚的你，不是很恐慌么，这不正代表了，你是正常的。”
赵伯贤微笑着，想要劝导刘宇，可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刘宇的反应反而更剧烈了。
“呵呵...不，赵医生，你误会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我之前是多么的不正常。”
“现在的我，就好像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感到痛苦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太过完美，简直就像个美好的梦...”
“医生，我知道你感到匪夷所思，但我问你一句，你...”
“在这片世界中，真的痛苦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