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做什么……当然是——”
安平疑惑地看着艾笑，脱口就想把目的说出来，可就在那个字要出来的时候，他愣住了。
做什么呢？是啊，做什么呢？
就一秒钟的事情，安平的额头冒出来一排一排的冷汗，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在艾笑面前走来走去，“你梦里的投胎鬼说了什么？”
“只叫我帮他们，只有这个。”
艾笑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
他们两人只顾着来这，顾着按照那个时间来找可能的孕妇，可完全忘了最主要的事情，帮什么？
找到了孕妇，圈定了范围，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重点在哪。
“我靠，那现在什么情况，怎么办啊？”艾笑炸了，她站起来整个人都是发晕的，已经九点了。
离寅时还有六个小时到九个小时，可他们连该做什么都还不知道。
“我去联系一下地府，”安平松了松颈部扣着的扣子，头一次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这种事情从没出现过也不能出现。
什么时候他竟然能如此糊涂了？
“我和你们两说过了的吧，尤其是艾笑。”小孟婆接到安平的电话，听完整件事之后很平静地说道，“欲色鬼的幻雾不是开玩笑的，严重的会影响你们的神经，喝完了我的药一定要休息，并且要休息相当长的时间让自己沉入深度睡眠。”
“……”安平头开始疼了，“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投胎鬼的事情也不能不管，你们那边有消息了吗？”
“你没有发消息过来问投胎鬼的事情，”电话那头传来了滴滴答答的快速的打字声。
“不可能，我——”安平停下了话头，懊恼地闭上了眼睛，“又是那个影响是吗？”
“显而易见。不过，很奇怪啊……”小孟婆发出了略带疑惑的语调，“投胎鬼最近盘旋的地方都在天使医院，所有的有缘人都在天使医院待产，而且——”
“而且什么？”
“你等我计算一下。”
“怎么样了，那边怎么说？”艾笑见安平迟迟没有回来，便走了过去，探探是什么情况。
安平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投胎鬼投胎失败的几率居然高了这么多……”小孟婆难得有这样情绪波动，满满都是不可置信，“我们这边没有人注意过投胎鬼的异常，他们实在是太老实了，平时也默默无闻，几百年来都是如此，所以如果他们不主动提，我们几乎不会注意到他们……”
“重点？”艾笑问。
“地府不知情，”小孟婆那边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你们两先守在医院，我等会过去一趟，等寅时到了再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啪的一声，小孟婆就把电话给挂了，没有再等这边的两人再说什么。
“她可越来越邪门了，哇，她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吗？她要过来？”艾笑今天可真是吃了好几个大惊，先是梦，再是医生，然后是她和安平的同时的犯傻，再到最后小孟婆的私自出府，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事？
“她过来很正常，投胎鬼某种意义上和她的工作意义类似，”安平拉着艾笑坐在了阴暗的楼梯间，“坐着休息会儿，趴我肩膀上，睡一下，她过来要一点时间，寅时也没有那么快到。”
“这个时候我哪里睡得着？”艾笑觉得安平的样子有点奇怪，“我们进去看着吧，万一出什么事呢。”
“你睡就行，我会看着，休息吧，不是累了吗？”
“啊？我真不……”
安平直接把手放在了艾笑的头上，强势地将她的头放上了自己的肩膀，然后遮住了她的眼睛，“休息，嘘。”
“你们还真是柔情蜜意啊。”
等到小孟婆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以后的，艾笑也已经被逼着沉入了梦乡，但很明显睡得并不踏实，这两个小时里总是时不时地在颤抖和发冷汗。
“你说的她需要休息。”安平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身子一动也没有动。
“你也需要，”小孟婆看了看艾笑那不安稳的样子，也跟着安平一起放低了声音，“我和地府那边通报了，他们正在联系投胎鬼王，但，情况不乐观，投胎鬼王怕是失踪了。”
小孟婆将手里拿着的两件披风递给了安平，“你刚刚是和我说一共有四个孕妇是吗？”
“是。”
“行，”小孟婆点了点头，“那等会你和她一人管一个，跟着孕妇进产房观察情况，我会分神将另外两个看着，如果遇见了投胎鬼且没有异常，就别管他让他投胎便罢了，但如果有异常，阻止他。”
“不要！”两人正小声说着话，艾笑突然惊醒大叫了一声，手上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嘴上的血色瞬间全部褪下。
“怎么了？”安平抓住了艾笑的手，想让她放松，将拳头松开，因为她的指甲已经刮进了自己的肉里，留下了几滴血。
可是艾笑怎么叫都叫不醒，眼神空洞泛黑，像是还在梦里看着。
“别叫她，让她自己缓过来。”
好几分钟过后，艾笑才渐渐好转，恢复了血色，她舔了舔嘴唇，松开了手，“孟婆……”
“你刚刚梦到什么了？”
“我？”艾笑左右转了转眼珠，虚脱一样地靠在了安平的身上，“我什么都没有看见，都是黑的，一点光也没有……”
“啊，不对，有光……”
她刚说完就立即反驳了自己，将自己强行移开了安平，手放在膝盖上，抓着自己的裤子，皱着眉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一片都是黑色的地方，两边不停地从虚空中冒出鬼魂，都在往上跑，最前面有一颗光点。”
“我顺着光点往前走，可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光点离我越来越远……”
“一边走，耳朵里还一边传出细微的声音，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点！再快点！”
“等到声音没有了之后，我的脚步就突然开始加快，光点也不再越来越远，我走到了光的尽头，可光外面和这一片黑暗一样，只有光，什么都没有……”
“没事了……没事了。”安平抚拍着艾笑的背部，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小孟婆摇了摇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但应该和投胎鬼有关，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怕是又是一场大事故。”
“呵，谁说不是呢。”艾笑虚弱地抬了抬头，衣服都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手还不自觉地自己在颤抖，“这几天是天气不好，一直阴雨绵绵，乌云笼罩的，看不到月亮，今天可不一样……”
安平和小孟婆这才注意到窗外的月亮，真的是亮的耀眼。
血红血红的亮。
“血月从来没有消失过，从影子鬼出现的那天开始算起，半个月了，半个月的血月。”艾笑歪了歪头，嘲讽地一笑，“今天晚上等到的要么是死亡，要么就是——”
“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