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闻言一愣，他回眸看了看顾诺儿。
只觉得她说这话时，眼中流露出来的信心和傲气，与那妖神夜司明颇为相似。
看来，跟在夜司明身边，竟让这小丫头学会了何为勇敢与无畏。
天道抚须一笑，他收起钓竿，苍老悠扬的声音，传遍四方八野——
“说得好，缘来缘去，究竟因果。心在尘网，又怎能独善其身？”
顾诺儿眼前水墨色的湖泊渐渐动荡，泛起一圈圈涟漪。
景象逐渐模糊，唯有天道一声比一声悠远的笑意，回荡在耳畔。
很快，她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天光大亮。
门口传来乔贵妃和顾熠寒说话的声音——
“皇上怎么来了，昨夜臣妾不是派人回宫说了一声，我娘已无大碍吗？”
“母亲鬼门关走了一遭，朕定然要来看看，对了，诺儿昨日哭了吗，朕只怕她伤心难捱，心中放心不下。”
乔贵妃丽眸中闪过“果然”的情绪。
说到底，他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宝贝闺女。
“诺儿还好，昨夜早早地睡下了，不过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没醒，许是昨天吓着了。”
“那让她好好休息，春寿，你去搬个板凳，朕在门口坐着，等诺儿醒了，就进去看看她。”
乔贵妃讶异：“皇上何必如此，去前厅坐着再等，不好吗？”
顾熠寒扬眉：“朕要是去了前厅，后脚永夜侯那小子就得摸到门前来！朕得保证，诺儿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爹爹。”
乔贵妃无奈摇头：“司明现在正伺候臣妾的母亲喝药，一时半会过不来。”
“朕不管，朕就得在这。”
女儿在哪，他就守在哪里。
俩人话音刚落，身旁的门扉，便被顾诺儿从内打开。
已经穿戴整齐的少女，眼中满是精神饱满的清丽与澄澈。
“爹爹，娘亲，你们不去照看外祖母，在我门前扰人清梦！”
顾熠寒身着常服，难掩气质睥睨清贵，但看着女儿的瞬间，他脸上便开出一朵花一般的笑意。
“诺儿醒了？爹爹怕你担心外祖母，特来坐镇。”
“今早爹爹来的时候，带了六个太医来，你放心，你外祖母，定然没事。”
乔贵妃暗中朝顾诺儿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顾诺儿睁圆了水眸：“六个？加上爹爹原本派来的两个，就有八个了。”
顾熠寒朗笑：“老三那小子想跟着来，爹爹都没让，若是这几个不够，爹爹还可以把他也叫来。”
顾诺儿连忙摆手：“用不着呀爹爹，昨日我去看过了，有两位太医院正的看护，外祖母好了不少。”
乔贵妃跟着附和：“早上，娘还有胃口，用了一碗稀粥。”
顾熠寒感慨：“真是神明护佑，下个月，朕决定开坛祭天，感恩上苍保护朕的母亲。”
他将乔老夫人当做自己的半个亲娘来孝顺。
乔贵妃动容，嘴上虽然说：“何必那么兴师动众。”
其实心中倒是十分高兴。
顾诺儿沉默了一瞬。
感恩神明的时候，除了她和表哥，还有谁会知道，真正救人的，是那个叫蓝蓝的小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