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妩对这声音并不陌生，药王谷的众人对这声音也不陌生。
这不是行尸么？这几天落珈山内外被清扫了这么多遍，居然还有行尸！
秦妩一段哨响，把之前隐藏在药王谷里的行尸全部吹了出来。
她站在钟楼上，站得高，看得远。心里越发绝望。
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洗白么？这锅真不是她能背起来的。
果然，围着钟楼的人群发出一阵骚动。
闻人折柳：“——秦枝枝，你搞什么鬼？”
秦妩：“……”你是个傻逼么？没看到刚才我在跟人说话？
我是被迫的，被迫的！
一道指风不轻不重戳到她后背。
秦妩抱着花盆，大声说：“——对，它们都是我放出去的。它们都听我的话！”
“我是闇月教的圣女！我是天神派来的使者！”
“闇月教知道么？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知道么？”
下面又是一通哗然。
发泄似的喊完了一大通，秦妩抱着花盆，吸溜着鼻子站在栏杆前。
“师兄，这样可以了么？”她哑着声音问。
被威胁了那么长时间，天这么冷，她恍惚生出一种，要死就死，就这样吧的感觉。
这一回，身后那人回话了。
少年道：“差不多了吧。”
秦妩：“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大张旗鼓的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总不至于是行为艺术吧？总得要图点什么。
就听得石莲漫不经心道：“也是。这样，你让他们所有人，全部退出药王谷。”
他好像是一拍脑袋，临时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秦妩怀疑自己幻听：“？？让人，都退出去?”
石莲点头。
“告诉他们，闇月教看上药王谷了，要在这里传教。让他们所有人立刻滚。”
“否则，就都别出去了，全部留在这里殉教吧。”
秦妩：“……”你真的是个神经病你知道么？
明天药王就要大寿了，你偷了人家谷中至宝，站在这么个破地方，耀武扬威。
现在还说要别人把山让给你。你怎么不上天呢？
搞这么一出。显见的，石莲是准备命都不要了。
可是他命不要了，秦妩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再抢救下的。
她握着栏杆俯瞰四周，心境着实复杂。
忽然，眼角余光看到，一抹幽蓝色划过夜空。
高空风大。
有小东西悄悄借着黑暗的掩护，挥着翅膀靠拢过来。
“——娘亲，你抱着花盆不要动，就站这里！”
小叶子细声细气的声音从心底传来。
秦妩立刻跟它说：“飞下去！别过来！”
小叶子对石莲身上的气息也很忌惮。
话传到之后，闪着翅膀，再次悄咪咪飞了下去。
…
秦妩抱着那盆花，看上去被冻得有点傻。
忽然间，凛冽的破风声陡然接近！
一只羽箭砰的一声射中石莲倚靠的柱子！长箭没入木头里，尾羽震颤着，发出嗡嗡声音。
那羽箭射来是如此出其不意，以至于石莲的衣袍都被钉住了一角。
下一秒，另一只羽箭紧跟着射来！
即便石莲躲在黄铜钟的阴影里，却也丝毫不妨碍射箭人的视角！
砰砰砰——
羽箭接二两三，快如落雨。
间或射中悬在阁楼里的黄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秦妩看着下面的地面。
心跳越来越快。现在，她应该要跳下去么？好像是唯一的生机了。
那么，问题来了。
已知，秦枝枝同学站立距离地面20米高的钟楼上，体重100斤。
假设她一个失足，从楼上掉下去。请问，站在钟楼底下的人，需要承受多大的重量，才能把她完好接住？
想想这个问题，秦妩就很绝望啊。
药王谷的人好像都是武渣，根本不能指望他们救。
这要是秦妩跳下去了，自己摔死倒罢了。若是还砸死了几个，她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就这么纠结了几秒钟，最好的时机已经失去了。
她眼前一暗。
抬眼看去，之前被嗖嗖箭雨逼迫着四处躲避的石莲，轻飘飘蹲坐在栏杆上，与她之间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
两人离得很近。
近到，秦妩完全能看清楚他琉璃色的瞳孔中充斥的杀气。
秦妩抱着花儿，僵直着没动。
因为秦妩与石莲现在的角度问题，楼下射箭的人大约怕伤害到她，之前的箭雨暂时停了下来。
石莲的目光忽然落在，她怀里抱着的白花盆栽上。
“这是什么？”他问。
秦妩：“……这不是师兄你偷出来的九清雪蕊么？”大哥，才过了多久，您老人家不至于这么健忘吧？
却见石莲紧盯着那盆花，突然伸手过来。
粗暴拽着花茎，把花苞往自己这边拉过来，然后嗅了一下花蕊。
他看着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秦妩没话找话，“还挺香的是不是？”
石莲没说话。
吧嗒，一滴血珠落在白色花苞上。
那花苞还握在石莲手里。
秦妩看到，他琉璃色浅淡的眸子，瞬间涌出浓郁血色，同时，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极为骇人的杀气！
他依然蹲坐在栏杆上，保持着手捧白花的姿态。
大量的血像是水管似的，从他鼻子间流出来。
他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一声，唇齿之间，也溢出血线来。
秦妩直接就傻住了。
怎么回事？感觉突然间，大BOSS的身体就撑不住了，要瓦解似的？
石莲抬起眼，对她露出一个血淋淋的笑容来。
他手指用力，那朵白色的大花，伴随着落在他指间的血滴，被揉成一团凌乱的花泥。
秦妩直觉这花的香味可能不对。
但是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
忽然，又是一道破风声响起，从石莲的后背直射过来！
他没有转身，反而勾着嘴角，像只大鸟似的朝下栽去。
额？趴在栏杆上的秦妩看着他坠落，心里浮现不可思议的荒谬。
要死了？就这么死了？
下一瞬间，石莲长长的手臂伸过去，直接把秦妩也从栏杆上拽了下来。
“啊——”伴随着尖叫。
破空射过来的羽箭从秦妩脸边擦过去。
秦妩被石莲拽着，一起坠落。
就在她身下，夜风呼啸，石莲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开。
束发的青色缎带凌乱舞动着，少年一脸狰狞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