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浅浅一声，身子已经做出随时挣脱的姿势，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扣着肩膀又按了回去。
“我没事，你不用如此谨小慎微，再说你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没做过，撞我一下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袁昊天打趣道。
岑念慈仍低着头，闻声眉心几不可查的轻轻皱在一起，总觉得袁昊天醒来之后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却又似乎怎么都想不通。
因为之前冒失让袁昊天受了伤，这次她不敢再造次，只老老实实的任由他扣着双肩，只是时间久了，还是有些不适。
都已经忘记上一次跟男子如此亲近是什么时候了，一年前，还是更久之前？
自从跟着金成回到这繁华的都市，她便沦为了束之高阁的弃妇，林倾城入门之后更是如此。
何况眼前的男子还是她从未觉得能匹配的上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在心里兜转了许久，还是决定说清楚。
“侯爷之前为了帮我跟金——”过了这么久再提起金成的名字，心底还是会隐隐作疼，花费了极大地力气，才让自己的心恢复如初，“说会迎娶我，我自然不会当真，可是有些人却难免当真，侯爷还是找机会跟人说清楚的好，免得我白白受到荼毒之苦。”
这话说的并不隐晦，袁昊天只要稍微用心，便会知道她口中说的是褚楚。
所以岑念慈也不打算说的太清楚。
一来是不想让他为难，毕竟从他刚醒来就跟褚楚那样亲密来看，只怕自己当初所想的怕是失误。
二来也是有自知之明，她还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告了状，他就会去处罚谁，何况那女人在他心目中显然比她要重要的多。
袁昊天盯着她微微垂下的头，只能看得见她被长睫毛覆盖住的眸子，随着她呼吸清浅的说话，睫毛一颤一颤的，就像是蝴蝶的羽翼，突然间，他很想用手指去帮她按住那长睫毛，亦或者，他很想让她抬起头，好让他看清楚这被蝴蝶羽翼覆盖住的眼底是什么样的神情。
以前他虽然也对她很在意，却从未留意过，隐隐有些遗憾。
可是他的自控力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尤其感受到她在自己的手下微微抗拒，他迟疑着把手挪开。
而下一秒她就如释重负的一声呼气，然后毫不犹豫的退了出去，立在离他三步之外的地方。
毕恭毕敬的垂首站着，语气疏离的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至少是没有什么亲密交集的人。
“我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还望侯爷不要妄自揣测，我——”岑念慈后觉自己还是失误了，自己只要是主动提及，正常人都会怀疑是自己在故意告状，所以她急于辩解，却似乎怎么说都是错，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
最后狠了狠心，咬着牙喊道，“不错，我确实对自己因为侯爷的一句戏言就白白遭到荼毒很不满，也的确是对褚楚姑娘很不满。”
说着，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直视袁昊天的眼眸，道，“我承认我来到侯爷身边是想着借助侯爷的权势报复金家，可我绝不会白白的托了侯爷的庇护，自当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如果没有缘由的就被人数次陷害谋杀，即便我无处可去，也不能任人宰割。”
她想好了，与其等着被人赶出去，还不如把话说清楚。
如果那袁昊天铁了心要护着那褚楚赶自己离开，那自己也不强求留下，但是自己毕竟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也算是救了她和小瑞儿的性命，该得的也绝不会不要。
说完，她又低下头等着，只要袁昊天说一句“褚楚没错”那她就绝不再留下。
可是左等右等却怎么都没有等到他出声，她有些心急，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出声询问，又觉得自己或许该抬头，更是回忆自己刚才看到他的某一个表情，暗暗揣摩结果。
可是他的表情管理一向都很好，若是不是主动地暴露什么，一般人轻易无法看出他的心思。
就在她耐心耗尽心也逐渐凉透的时候，他终于出声，“不任人宰割？”像是反问又像是喃喃自问。
岑念慈仓促抬头朝他看去，却看到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目光朝她轻飘飘的看来，接着问道，“那你想如何？”
他本意是想问她如果不想任人宰割那能如何做，可是落在她耳中却成了，“又能如何？”
像是自己所有的自尊都被踩踏在地，她心中骤然被一股子怒气填满，诚然她知道自己没什么能耐，一路走来也不过是运气比旁人好一些而已，可是却也不是因为有所求就会让自己做小伏低卑躬屈膝。
夹带着怒气，她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半分妥协，冷笑着看着他，“的确，小女子没有什么本事，也不能怎么样？”
说罢，她快速低下头，沉了一口气，然后转身。
再也不能留了，这袁侯府再留下去，她仅剩的东西就会化成碎片了。
原以为袁昊天是个讲道理明是非的人，一旦醒来知道褚楚杀自己的事情会多多少少为自己说句公道话，可是却大失所望。
不走难道还等着人继续侮辱自己。
袁昊天看着她的脸色急剧变化，却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她了，看她又要走，也是有些生气，暂时使不上力气，也是有些着急，随手抓起茶杯便朝她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茶杯在她面前摔得粉碎，把她的步伐也给惊吓住。
脸上的愤怒一瞬间转为恼火，她怔愣了一会儿，才回头朝他看去，面儿上是十分复杂的神色，声音带着颤抖，“侯爷难道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什么？
袁昊天只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懂这女人的脑回路，自己是想问她想如何处置褚楚的事情，毕竟在他看来褚楚确实不该公报私仇，何况连私仇也算不上，可为何她会反应如此巨大？
而且他什么时候要对她赶尽杀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