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男朋友？
夏梓默怔住了，在他印象里，赵清雨高中时期并没有男朋友啊。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他突然想到高一的时候赵清雨和他那一段莫名其妙的“伪恋情”，小心脏霎时嘭嘭嘭地剧烈跳动起来。
难道赵清雨还把他俩的事情和她室友说了？
她为什么要说呢？难道是对自己念念不忘……
夏梓默犹自幻想着，忽然被话筒里的女声惊醒。
“对了，这位同学，你刚才是喊班长……清雨吧？”卓彬彬的声音里带着试探，她真是笨啊，怎么现在才发现这男生喊自己班长时，竟然是一副熟稔到亲昵的口吻。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卓彬彬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挖掘到什么惊天大秘密，压抑着激动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就是咱们班长的男朋友啊？”
“啊，我是……”夏梓默嘴巴微张，一时间还没想到怎么回答。
是不是呢？从他逐渐恢复清明以来，他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从来都觉得，自己和赵清雨还是一家人。
可是赵清雨却好像对他很是抵触，他不太敢逼迫得太紧。
如果是他的朋友问他，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的，没错，我就是赵清雨的男人。
可如果是赵清雨的朋友，还是住在一起的朋友，他随口的一句话就会传入她的耳朵里。
现在她好像对自己还没什么好感，如果再说些这种话，她要是知道了估计更不待见他了吧。
夏梓默想到这里，心情有些苦涩，无奈地笑了一下，准备回答“不是”，然而下一秒，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了他日思夜想的声音。
赵清雨好不容易清洗干净，拄着拐杖走出洗手间，看到卓彬彬还在拿着她的手机和对面谈话，还未走近就忍不住问道：“是谁打来的啊？”
卓彬彬想也没想就笑嘻嘻地、带着点别有意味地说：“是你那个打来的。”
赵清雨皱眉，那个？哪个啊？
她有点搞不懂卓彬彬在说什么。
“是我爸还是我妈？”赵清雨说着便要接过电话。
卓彬彬飞快地在冲电话那头嚷嚷了一句：“你女朋友来啦！”
然后才将手机塞进赵清雨的手里，临走时还不忘挤眉弄眼一番，那小模样看得她头皮发麻。
女朋友来了？什么意思。
赵清雨把手机拿到面前一看，心里立刻明白了，是夏梓默的电话，再回想起刚才卓彬彬那句“你女朋友来了”，脸色蓦地一沉，连带着语气也很不好：“你和我室友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早就料想到她不高兴，没想到第一句就是这样的责问，夏梓默深感无奈：“如果我说我什么也没说，你信吗？”
来了，又是这种无奈中带点宠溺的味道。
曾经的赵清雨很喜欢夏梓默这种说话的调调，甚至不止一次故意叉腰板脸地问：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你的初恋女友？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每当这时，夏梓默不仅不会生气，还会无奈地笑：我说我没有想，我说我最爱你，你会信吗？
当时的她不说话，心里却甜滋滋地回答：我信啊，我怎么不信。
现在再想来，恨不得跳起来敲自己的脑壳：信你个大头鬼啊！
现在再听到夏梓默这种话，她心里再无甜蜜，有的只是恶心与恨。
她从鼻孔里喷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夏梓默也沉默了，两人相对无言。
赵清雨瞥到一旁卓彬彬小心翼翼地目光，抿了抿嘴，烦躁地别开话题：“有事没？”
其实应该直接挂了的，她有点后悔地想。
不过没关系，只要夏梓默说一句废话，她也可以立刻挂掉电话。
“我过来看看你……”
赵清雨嘴角嘲讽地勾了下，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果然是废话。
夏梓默似乎早有感应，望着闪烁两下便熄灭的手机屏幕无声叹息，赵清雨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大了啊。
虽然吃了闭门羹，啊不，他连门都没看到呢，不过夏梓默没打算就此离开。
他这次来手里提了不少东西，帖子里说过赵清雨似乎腿受伤了，连课都没去上，躺在寝室里三天了，他虽然来得急，但还是抽空在路边的商店里买了些礼品。
有电视上经常播放广告的“过年不收礼”，有赵清雨爱吃的水果，还有一些零食，满满当当的五大袋子，放在他脚边。
现在电话打完了，他提起袋子，盯着面前来来往往的学生，期望着找个愿意帮忙的人帮他把东西带到。
一个人不行，他拿得东西太多，至少得两个。
前面正好有两个女生结伴朝这边走过来，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们好，打扰一下……”
两个女生看清楚他的面孔，俱都眼前一亮。
……
李婉悦和廖玲两人提着全都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战战兢兢、如坐针毡的卓彬彬仿佛终于看到救星一般，急忙起身帮她们提东西，还不忘纳闷地问：“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是路上捡钱了吗？”
她边问着，忽然低头一眼扫到了一个大方盒子，袋子是透明的，那高档但是熟悉的包装让她微微瞪大了眼睛，心中十分诧异。
这东西不就是风靡全国的脑白金吗，虽然她从来没买过，可每逢过年过节，路边上的商店就会把这些礼盒礼品大箱小箱的摆放在外面，再加上电视广告里的洗脑，她不用看就知道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你们怎么连这个都买了啊？”这次，卓彬彬是真的震惊了。
“这不是我们买的，是别人。”廖玲累得直喘，瘫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
赵清雨闻言也好奇地扭头看，果然一大堆东西，寝室中间不算宽敞的空地被她们带来的袋子占满了。
李婉悦出了不少汗，脸上也油腻腻地出油，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一回来就到水池边洗脸，脸上抹了一层洗面奶泡泡，嘴里嘟嘟囔囔地嚷着什么，听不太清。
“你在说什么呢？”卓彬彬踮着脚走过来，好奇地盯着李婉悦的脸。
廖玲已经休息过来了，她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椅子边的其中一个塑料袋，说道：“除了这个，其他的都是一个男生让我们帮忙带上来的。”
卓彬彬：“谁啊？给谁的？”
“喏，给咱们班长大人的。”廖玲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是个不认识的大帅哥，超帅！”
赵清雨心不在焉地翻看资料，闻言扭过头，眉头微微拧起：“帅哥？年纪多大？长什么样？”
她心想，绝不可能是她还在上高中的弟弟吧。
她出车祸的事情，还没和家里人说过，只是说这段时间很忙，这周放假也不回去了。
另外一个比较可能的人就是……她扫了一眼键盘旁的手机。
“高高瘦瘦的，眼睛很好看，眉毛也好看，鼻子高挺，嘴唇也好看……”
赵清雨和卓彬彬：“……”
这形容，也真够直白贫瘠的。
反正两个字，就是“好看”，到底是怎么好看，那就不清楚了。
李婉悦听到廖玲的话，急得快速把脸上的泡泡三下五除二给冲干净，拿起毛巾随意抹了把脸，急吼吼地喊：“我来说我来说！”
大家都看向她。
“是这样的，虽然夜色昏暗，灯光迷离，但是我敢肯定，这个人我见过！”李婉悦激动道。
廖玲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你见过？刚路上你怎么不说？哪个系哪个班的？”
李婉悦摆摆手：“我这不是才想起来嘛。”
她确实是才想起来，刚才猛地看到夏梓默时，她就一直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好像见过这个人，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洗脸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思索这事儿，听到廖玲那样形容的时候，她脑海里突然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场景：室内体育场内，廖玲指着场上的某个男生星星眼，当时的她就是这么形容对方的，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
当时李婉悦还白了她一眼：这也好看那也好看，刚才在外面她也是这样说那位教官的，真好看。
也就是这句话，李婉悦就忽然想起来了，刚才那男生和那天篮球联谊比赛上的其中一个队员长得特别像！特别特别像！
她把这事儿说了以后，满脸好奇地问赵清雨：“班长，那个男生好像是其他学校的吧，你怎么认识的啊？”
赵清雨此时也确定了，这些东西都是夏梓默送来的，他竟然已经到了楼下。
卓彬彬倒是对“帅哥”没什么特别反应，她皱着眉有些担忧：“这些吃的里面……会不会有那些东西啊？”
这段时间天天有人送吃的，都送出她们心理阴影了。
虽说高志洲的妈妈被抓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会这样想。
别说卓彬彬，就算是廖玲和李婉悦也都是这样想的。
当时夏梓默开口让她们帮忙送东西时，两人互看一眼，即便光线昏暗，也不妨碍她们无声传递彼此的想法：又来一个送食物的，怕不是顶风作案吧？
可是男生实在是太帅了，她们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应该不可能是和高志洲妈妈一伙儿的，更主要的是，这男生后开看到她们手里还提了个袋子，有些歉意地说算了，他的东西有点多，担心她们拿不下。
多有礼貌啊！多么会替人着想啊！
于是李婉悦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送这些给班长？”
那男生明显愣住：“班长？”
李婉悦有些懊恼，她一时嘴快，暴露了自己。
果然很快那个男孩子就反应过来，有些激动地说：“清雨是你们的班长吗？你们是同学？”
清雨？
李婉悦和廖玲两人再次交换了眼神，这人叫得这么亲密，怕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她们还想再问一些关于两人之间的事情，可惜夏梓默似乎不愿意多说，只是请求她们帮忙把东西送上去，如果不方便的话他可以找别人。
两人也不好死缠烂打地追问，想到这东西迟早要送到赵清雨手里，她们还是帮忙带上来了。
“班长，你是不是真的认识那个男生啊？”廖玲虽然心里也有点担忧，但是想到那个男生既然是科技学院的学生，心里稍微有一丁点儿底。
赵清雨慢慢起身，走到那堆东西前面，弯腰随便扯开了几个袋子看了看，都是些吃食，除了那脑白金，其他东西都是她爱吃的。
她讥讽地笑笑：她曾经故意买桃子给夏梓默吃，如果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认识。”赵清雨垂下眼，她本就低着头，此时更是没人看得到她的表情。
李婉悦、廖玲和卓彬彬三人互看一眼后，异口同声地叫起来：“啊啊啊！”
廖玲有点小激动：“你真认识啊！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高中男朋友啊！”
李婉悦在旁边猛点头，看起来大家对她的感情生活甚是关注。
赵清雨笑了笑：“我的男朋友……”她顿了一下，毫不意外地看到三个室友的眼眸发亮，又继续道，“他死了。”
“……”
外面的走廊里时不时响起年轻女孩子的嬉笑和打闹声，一门之隔的寝室里，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带着凉意的石块，沉甸甸，压得众人呼吸不畅。
良久，卓彬彬小声呐呐道：“那个……班长……我们不是故意要问的……”
她说着，都快哭了出来。旁边的李婉悦和廖玲两人的脸上也满是做错事的不安和懊悔。
她们真的只是好奇赵清雨的感情生活，根本没想到追根究底的询问，会问出这么一个惨淡的结果。
有了卓彬彬开头，两个女孩子也跟着“对不起”、“我们再也不问了”，不停地道歉。
“噗嗤——”赵清雨突然笑出声。
围着她转悠的姑娘们都有点茫然，这么一个悲伤的故事，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愈发大了起来，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茫然变成了不知所措，这事情的走向……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廖玲忍不住扒拉了一下不知何时中分的刘海，闷闷道：“班长，你这是怎么了啊？”
赵清雨还在笑，她笑得腮帮子都发酸了，还是觉得好笑。
卓彬彬突然有点惊恐地开口：“该不是伤口再次揭开，班长大受刺激，精神突然有了问题吧？！！”
“呸，怎么可能！”李婉悦忍不住啐道，可她眼中却浮现出了同样的惊慌。
不能怪她们多想。平日里最为冷静理智的班长，就算遇到危险情绪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这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三个女生越看越觉得有可能，吓得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