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闻人袭摇着头，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在安晴眼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因为在闻人袭的认知中，安晴应该为他的深情而感动，为了他长达千年的爱意，放弃一切的仇恨和怨怼。
他都为了安晴起兵造反了，都为了安晴付出了那么多，安晴怎么能感受不到他的深情呢？
闻人袭似乎认为，他付出的感情必须得到百倍千倍的回报。
不管他付出的真心多么的浅薄，对方都要将一颗真心捧出来，交给他。
只有为了闻人袭，而放弃一切，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才会是闻人袭最喜欢的那个人。
“我只是好奇，”安晴幽幽的说道：“你我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你为什么会觉得几句话就能让我放过你呢？”
闻人袭心中生出几分不悦，他不明白安晴为什么这么说不通。
明明他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爱意和深情，安晴不应该像灵苏一样深受感动，哪怕抛弃自己的长辈亲朋，也要站在他的身边吗？
至少在闻人袭之前的设想中，事情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可现实中发生的一切，却让闻人袭感到了失望。
只是再失望，他不敢把这样的情绪表现在安晴面前，闻人袭还是不想魂飞魄散的。
“宁洛，我只是想为你复仇啊！”
“你当初还是那样美好的年华，不应该无声无息的死在深宫之中。”
“你说你是自愿为了陛下试药的，可是，你真的能够确定你是自愿的吗？”
“没有人会想要走向死亡的，如果不是他刻意逼迫，你怎么会选择死亡呢？”
闻人袭自认为自己的理由非常充足，即便安晴不信，心中也会生出几分怀疑。
只要安晴有一丝动摇，他都能够在其中找到生路。
安晴无语摇头，原身是否是心甘情愿，只有她自己清楚。
闻人袭这些想法，完全是他自己的主观臆断。
也许他认为自己不可能为了父亲牺牲到这种程度，就认为原身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父皇试药。
但是，这一件事的确是原身心甘情愿。
除了得知爱女身亡的齐明帝，原身自认为自己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就连身边的侍女，还有给了她便利的大夫，原身都特意留下了信，希望父皇不要迁怒。
她只是想救自己的父亲，又怎么会想到，在自己死后，会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以自己的死为借口起兵反叛？
“闻人袭，你愿意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需要做的，只是让你为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安晴神情平和，但下手却没有丝毫的留情，原身的仇恨和痛苦，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减的。
闻人袭还想要说些什么来挽救自己的性命，却突然感觉到心脏处传来灼烧的疼痛。
他本来在安晴的手下就是勉力支撑，这一下子，直接让闻人袭全身的鬼力乱了起来，再无一丝反抗之力。
他下意识的反手打过去，等到灵苏的身体飞出去撞到地上，他才反应过来，暗算他的竟然是灵苏。
闻人袭气息萎靡的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灵苏。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的灵苏，为什么要突然对他动手。
“咳咳咳……”灵苏一边咳血，一边握紧了手中的灵符。
“为什么？”闻人袭声音嘶哑的问道。
灵苏嘴角带血，眼中流着泪水，“袭，你说过，你爱的是我。”
灵苏本就受了伤，刚刚闻人袭那一掌又没有留情，她这会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但是，灵苏还是坚持着凭着感觉看向闻人袭所在的方向。
“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两个同生共死。”
灵苏咳着血，说话有些艰难，但是她依旧强撑着身体，向闻人袭重复那个承诺。
“现在，你怎么可以想着抛弃我？”
为了闻人袭，灵苏将师父他们的血仇抛在了脑后，为了闻人袭，灵苏背弃了天师的职责，为了闻人袭，灵苏伤了将她抚养长大的二叔的心……
哪怕被安晴找上门，知道自己可能逃不过去了，灵苏也没有绝望。
只要能和闻人袭在一起，哪怕是死亡，哪怕是魂飞魄散，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可是，随着闻人袭的话语，灵苏开始慌了。
闻人袭字字句句说着不承认安晴才是宁洛公主，可是他话里话外，偏偏又开始将她们视作一个人。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灵苏能够理解，面对生死危机，闻人袭不得不服软以求生。
她能够理解，真的，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灵苏都能够理解，可是只有闻人袭不行。
这是她抛弃一切想要去爱的人，是与她夜夜相会，许她生死与共的男人。
她爱上的男人，怎么可以是一个为了性命，就不顾风度的弯下膝盖的人呢？
“袭，陪我一起死好吗？”
灵苏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闻人袭，她希望闻人袭能够实践他许下的诺言。
能够和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死亡，对于灵苏来说也是幸福的。
只是，闻人袭好像不这么认为。
他瞪着眼睛看着灵苏，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灵苏一般。
“灵苏，你疯了吗？”
灵苏竟然想拉着他一起死，真的是疯了！
灵苏咳的血越来越多，似乎要将整个身体内的血全咳出来一样。
她一边咳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袭，你……你答应过……我的。”
说着，她转头看向了安晴，“求……求你，让我……和他……死在一起吧。”
灵苏容色惨败，形容狼狈，一边咳血一边低声哀求着。
这副样子，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恐怕也会生出几分恻隐之心的。
就连安晴，都在考虑，要不要达成她这个心愿。
闻人袭和灵苏，这样看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配在一起也不能说谁亏欠了谁的。
哪怕是死，灵苏也要和自己最爱的人死在一起。
只不过，她这样的感情和心意，闻人袭似乎有些接受不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