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转过头，问，“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门外。
“没事，”赭铭收回视线，笑了笑，“味道如何。”
“还好。”
“来的时候，看见杨沐和我哥了。”
说到这，兰若来了兴致，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放下碗筷，道：“我也看见了。”
兰若想起赭言为了杨沐杀了后院那几个小姐的事。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事引起她的兴趣。
她问，“赭言哥哥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吗？”
赭铭不明所以，“怎么说？”
“他……”兰若谨慎惯了，担心隔墙有耳，朝赭铭招了招手，后者立马把头凑了过去。
她低低道：“赭言哥哥为了木头把西厢房那几个小姐们杀了。”
这倒把赭铭惊住了，知道西厢房那几个是赭言杀的，但不知道是为了杨沐杀的。
当时觉得奇怪，无冤无仇的，杀几个小姑娘做什么。
赭言虽杀人不眨眼，但会有原由，不是鲁莽的人。
赭铭转头看她，“是为了杨沐？”
兰若坐直身子，“他们两个一块去的。赭言哥哥不与他们结怨，但木头与她们的恩怨可就深了。”
杨沐那几年过得日子是真的苦，身上总是有些或大或小的伤痕，新伤旧伤，看起来非常可怜。
她说求了住房婆婆许久，才有这个机会跟她住在一起。她又何曾不是为了她，暗中挡下一些麻烦。
兰若觉得，这朵花，开得太过单纯，很纯粹，需要保护，不然就彻底蔫了。
“嗯，是他的作风。”赭铭回答得很随意，说是随意，倒不如是敷衍。
兰若没听出来，颇有兴致，“赭言哥哥跟杨沐，般配吗？”
般配吗？一点儿也不。
赭言杀孽太重，身上都是煞气。反观杨沐，心思单纯，天真烂漫，涉世未深，小孩子秉性。
两个极端，站在一起都觉得怪异。
说真的，赭言配不上杨沐。
但身为赭言的堂弟，总不能在背后捅他一刀，只能含笑道：“很般配。”
两人又不再言语。
赭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觉得没什么兴致，又放下，手放在膝盖上，略微紧张的敲着。
兰若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并不喝。
气氛属实有些尴尬。
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刚刚聊起赭言两人，只是挑起话题，想让气氛缓和一些。谁知道对面这个男人一点儿也不识趣，把天聊死了。
“咳！”兰若轻咳了一声，刚打算开口，门外传来一声闷哼。
不一会儿，就听见杨沐轻轻说了一声，痛。
赭铭脸色微变，真让他猜对了，杨沐上来了。
“还好吗？”赭言淡淡问道。
怎么赭言也上来了？他什么时候这么不知趣了！？
门外的杨沐朝赭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朝门缝里看去。
谁料想，兰若直接打开门。
赭言瞥眼一瞧，里面的男人手捂着额头，一脸无奈。
“你怎么上来了？”
听人墙角被发现了，杨沐有些不好意思，“来看看小姐妹跟心上人相会。”
听到心上人时，赭铭有些错愕，看向杨沐。后者朝她扬了个明媚的微笑。
兰若并没有反驳“心上人”这个称呼，反而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来这里？”
赭铭眼神一亮，嘴角似勾未勾，好妹妹！哥哥以后肯定对你更好！
“来相会啊。我说过要请赭言哥哥吃饭，兑现承诺。”
赭言垂眸看了一眼杨沐，眼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惊讶。
小姑娘对相会两个字了解不深。
赭铭起身走了过来，“不如一起去逛逛？”
“好呀！”杨沐拉起兰若的手，“上次没给你买琉璃阁的口脂，都生气了，这次我们一起去看。不过你不能挑最贵的，我零花钱不够了。”
“你也会有没钱的时候？”她床头那个小箱子里，金豆子可没有空过。这让她越发好奇杨沐家里的情况。
“还不是为了你才散的金。”这现在肯定不能问娘亲要钱，万一被娘亲发现异常，她会担心的。得过段时间，“你得接济接济我，我最近贫困。”
“欺负你的人都走了，你还要我接济什么？”
“口腹之欲。”杨沐拉着她往楼下边走边道，“刚刚看到姐姐了，跟宗主在一起呢，我们顺便去瞧瞧？”
“可别，”宗主可不想看到我们，“我们去买胭脂。”
杨沐笑得开心，眉眼弯弯，“好。”
两个大男人跟在她们身后，一个表情淡淡，一个略显失落。
等她们离得远些，赭言开口问，“被拒绝了？”
言语之间，还有淡淡的愉悦。
“像吗？”
“就差哭了。”
赭铭反唇相讥，“你聋了吗，刚刚杨沐说心上人你没听见？”
“嗯，听见了，兰若没承认。”
“但也没否认，你在狂什么。”
赭言停下脚步，认真看了眼面前跳脚的男人，“我在等你被拒后狂哭。”
像上次那瓶药给了月华小姐后，整夜整夜的哭，也不知道丢人。
赭铭眼神一点一点沉了下去，里面慢慢涌动着一些暗潮，冷哼了一声，似有不屑，“等着送大礼吧。”
成亲的大礼！
赭言平静的“哈哈”两声，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
赭言总能在这方面给予赭铭重击。
兰若突然喊了一声，“赭铭！”
男人转头，快步走了过去，“我在。”
“结账。”
兰若从老板手里接过两份奶糕，另一份递给杨沐。
赭铭微微一愣，轻笑了声，这声笑太过宠溺，以至于老板都忍不住看过来。
“好。”
杨沐接过奶糕，闻了闻香味，转头对兰若道：“你也没钱了吗？”
后者轻咳了声，眼神略带飘忽，“没带荷包。”
“嗷~”等赭铭付完了账，杨沐凑到兰若身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腰间那个荷包是个装饰品吗？”
说着就往兰若腰间摸去，被后者按住了手，耳垂微红。
兰若瞥眼一看，正巧对方含笑看着，赶忙拉着杨沐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赭铭说今日全程他请客。”
“嗷，我还以为……”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别瞎以为。”
杨沐：“？？？”
奇奇怪怪的。
兰若脸色更红，稳定思绪，朝后一看，那男人眼底温柔，扬了个如沐春风的笑。
杨沐也往后看去，首先看到的就是赭言那张冷漠的脸。
一个笑意浓浓，一个冷漠无情，气氛好像怪怪的。
之后，杨沐买东西再没花赭铭的钱。
兰若问她，她只道：“娘亲说，花男人的钱容易引人误解。”她想了想，“人情往来的不算。”
赭铭在后面笑得更开心。他决定以后约兰若出来都带着杨沐。
兰若捶了一拳杨沐的肩膀。
后者抓了抓头发，只觉得莫名其妙。
赭言一路上没什么心思，正巧看见摊子上有一对耳坠，想拿起来细细看时，被杨沐拿了过去。
“兰若，这个好看吗？”
“好看。”兰若直接给她戴上，拉着她往阳光下站。
耳垂上泛着晶莹，加上那副眉眼弯弯，清秀娟丽的脸，整个人比烈日还要明媚。
“你也好看，”杨沐扬了个笑脸，“如果你能多笑笑的话。”
兰若抿直嘴角，如果没有那么多破事要处理的话，她也很喜欢笑。
“对了，赭言哥哥，”杨沐转身，看向赭言，“你过年礼物还没补给我呢。”
“在准备。”
兰若道：“今年过年都不送我礼物，真绝情。”
“我准备了的，但我不想给你，谁叫你跟赭铭哥哥气我。”
“那我送你礼物时，你不拒绝。”
“那不一样，你气我，你的礼物没气我。”杨沐傻乐一声，吧唧了下嘴，在回味，“做的挺好吃的。”
“手艺比你强，你连糖跟盐都分不清。”
“哪有，”杨沐立马反驳，“我尝一下肯定知道！”
“瞧你那样。”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是的，没错。”
杨沐抬起手想挠兰若痒痒，被后者躲掉，还做了个鬼脸。
“笨死啦！”
“你别跑！”
“略略略，抓不着！”
两人奔跑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少女热烈的情感正如这耀眼的阳光，伴随着清脆的笑声，淹没在热闹的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