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开着，张管家站在门口一眼看到沙发上的两人，脸上没有丝毫停顿和意外之色，恭敬道，“大少爷，陈小姐来了。”
肖禹笙眉心微蹙，慢条斯理咽下口中食物，“哪个陈小姐？”
“阿笙，是我。”
一道娇软的女声伴随着噔噔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陈可儿等不及管家通报，紧跟着上楼来到书房。
张管家一时局促，转身想挡住来人，“......陈小姐，请稍等。”
然而不等张管家把话说完，乌发红唇一身包臀红裙的陈可儿已经走到书房门口，“阿笙，听说你胃不舒服，我买了鱼片粥，你尝......”
后面的话在看到沙发上并排而坐的两人时戛然而止，手里的餐盒还提在半空，唇角的笑意尚且来不及收回，陈可儿眼瞳狠狠一震，瞳仁瞬间缩小。
今天肖禹笙和几人谈事，三个老总都带着助理，只有万豪集团的陈万豪带着女儿陈可儿。期间肖禹笙虽没和陈可儿说一句话，但也没有给她冷脸，确切说，是没拿正眼看她。
但在陈可儿看来，肖禹笙没给她难堪就是在友好相处了。
散场后几人分开，不多时，陈可儿以商谈合作细节为由去肖氏集团找肖禹笙，被易佐告知他胃不舒服回家休息了。
易佐要是知道陈可儿敢直接跑去景园找肖禹笙，打死他也不会说。
陈可儿听后又惊又喜，惊的是终于让她等到一个接近肖禹笙的好机会，喜的是终于有借口踏进景园，这可是肖禹笙的私人住所，她早就想来了。
姜雪心头一跳，两手不自觉握紧，下意识看向肖禹笙。想起身离开，但书房门本就不宽，此刻一左一右站着张管家和陈可儿，姜雪实在不想从他们中间挤。
反观肖禹笙，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喝着碗里的粥，不时吃一口凉拌莴笋丝。
直到碗里的粥见了底，瓷碗被放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脆响。
抽了张纸巾擦嘴，肖禹笙这才扭头看向陈可儿，嗓音冷冽疏离，“还有别的事吗？”
陈可儿从最初的震惊诧异到不可思议，又从妒忌愤怒到心有不甘，从看姜雪的目眦欲裂到转向肖禹笙的小心翼翼，“阿笙，我在‘粥道’买了你最喜欢的鱼片粥。”
肖禹笙眼皮半掀，嗓音淡淡，不辨喜怒，“外面没有家里的香。”
一句话，陈可儿如坠冰窟，姜雪如坐针毡。
沉默五秒，陈可儿泛红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挪动，艰难发声，“你们......她......”
肖禹笙起身，一米八八的身高带着浑然天成的压迫感，恰好挡在门与沙发之间，唇瓣开启，声音不大，却犹如一座大山压在陈可儿脊背上，“想问她是我什么人？告诉你也无妨，她是可以自由进出景园的人。”
肖禹笙这话说的没问题，姜雪作为肖文泽的家教，又住在这里，的确可以自由进出景园。
但这话在陈可儿听来，则自动翻译为：姜雪就是肖禹笙的女人。一想到此，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把，生疼令人窒息。
姜雪面颊滚烫，愣怔看着面前的人。男人的宽背将她完全遮挡，把她护在身后，隔开旁人的注视，留给她足够的空间，让人心安。
定了定神，小幅度探头，姜雪余光瞥见门口的陈可儿，脸色煞白，眼眶几乎和死咬着的唇一样红，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手里的餐盒袋快被捏断。
然而肖禹笙并没有给陈可儿太多难过的时间，继续道，“陈可儿，我们两家的合作是从老爷子那辈开始的，你要是想到此为止，我没有任何意见。”
陈可儿红唇翕动，话未出口，泪已落下。
肖禹笙没心情看她悲悲切切，已是一脸不耐，“有事去公司，这里是我家，不欢迎外人。”
外人？
除了肖禹笙，一个是管家，另一个是被肖禹笙护在身后的人，陈可儿很难不对号入座，更何况，肖禹笙现在本来就在对她说话。
其实肖禹笙最初对陈可儿还是很客气的，有问有答，礼貌疏离。但后来被缠得紧了表白的次数多了，屡拒屡追，不胜其烦，只得冷下脸，说话也越来越不留情面。
可即便如此，陈可儿仍没有落荒而逃，使劲儿眨着眼，不让泪继续流，哽咽道，“我知道了，打扰你休息了，合同条款的事，我去找易助理谈。”
肖禹笙面无表情别开视线。
张管家看一眼肖禹笙的脸色，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可儿默默收回泪眼朦胧的视线，咬牙挺直脊背转身，但僵硬的步伐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与不甘。
姜雪由衷佩服对方能屈能伸的性格，换了一般的女人，哪受得了被男人如此当众羞辱？更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男人，难道心中有真爱，身上就能有铠甲？不然怎会如此无坚不摧呢？
正低头感慨，头顶传来熟悉男声，“谢谢帮忙，老规矩，十个课时。”
“啊？”姜雪抬头对上他视线，慢半拍起身，“不用不用，我也没做什么。”
肖禹笙语气随意岔开话题，“粥还有吗？我还想喝一碗。”
姜雪思维还停留在课时费的话题，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有，我去盛。”
“谢谢！”肖禹笙也不客气，弯腰从茶几上拿起空碗递给她。
砂锅盖子并没有盖严，此时粥的温度正合适，肖禹笙喝第二碗的时候已经不用吹凉，一口粥一口莴笋丝，安静的书房里只有脆爽的咀嚼声。
姜雪把粥送上来就回了自己房间，经历了刚刚的一出，总觉得继续和他待在书房里有点尴尬。
肖禹笙也不拦着，只看着她的眼睛幽幽道，“山药粥很好喝，我很喜欢。”
姜雪不敢和他对视，慌乱低头脱口而出，“喜欢就好，下次您不舒服，我再给您做。”
话一出口便察觉不妥，但已经晚了，这是盼着他胃不舒服，还是想要再给他煮粥？
肖禹笙仿佛没察觉一样，垂目专心吃东西，不紧不慢又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好。”
听着女孩步伐急促往楼下跑，肖禹笙咽下嘴里的粥，唇角微勾，平时吃着没有味道的山药，今天似乎多了一丝清甜。
姜雪红着脸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脑中不断浮现肖禹笙说想再喝一碗粥时温和带笑的脸，以及他背对着她，说她是可以自由进出景园的人时的语气。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明明是拿她做挡箭牌演戏时的一句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语气和状态都带着明显的柔情和偏护，令人轻而易举就产生他很在乎她的错觉。
怪不得陈可儿气得够呛，要不是那十个课时费真真切切的摆在眼前，连姜雪都要忍不住怀疑肖禹笙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意思？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姜雪被自己吓了一跳，别逗了，他可是深城的肖禹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敬无人不捧。
而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者，虽然也是独一无二的自己，但扔在人堆里根本看不出来，差距不言而喻。
不像范思媛和陈可儿，都是千金名媛家世显赫，那样的女人肖禹笙都看不上，更别提她一个刚毕业没多久初入社会的打工族。
看着镜中挂着水珠的小脸，姜雪释然一笑。
心情平复后，来到电脑前，白羽舟发来的电子书稿早就下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