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小五在亲子乐园玩了一天后，第二天林初九又开始回归正常送外卖的打工生活。
虽然每个月有崔沐发的五千，但多存点钱总没错的，况且还有福利院的一群孩子需要照顾，有备无患。
不过今天路况格外堵。
林初九用余光瞟了眼道路间撑着的各式各样横幅，这才知晓原来今天是高考的日子。
他送外卖的这个点刚好碰着下午考试即将开考时段。
车流忽然鸣笛交错。
穿着短袖的少年手握文具袋，大步奔跑过行人道。
他面色有几分慌乱，全然没注意到前端是红灯行人禁行的标志。
剧烈的奔跑让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痛，白若余大喘着气，压根不敢停。
直到一道如春风沐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哪个考场，我送你过去。”
白若余猛的扭过头，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眸，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惊喜。
“哥！你来得太及时了！”这个时候白若余也顾不得叙旧，迈开一条大长腿跨坐在小电驴的空位处，他接过林初九递过来的头盔戴上，“哥我要去市一中。”
“好，坐稳。”
“坐稳了哥。”白若余还在喘着粗气。
在他话音落下，林初九一个转弯拐进岔口。
白若余惯性一甩，原本单手扶座位的手瞬间搂住了林初九的腰。
“还有多长时间？”林初九问道。
“只剩八分钟就禁止入考场了。”
“能到。”
跑外卖的好处就是车技堪比秋名山车神，还熟悉每一条近道。
白若余看着前端台阶中间狭窄的滑道，搂腰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哥，我们要从这走吗？”
“嗯，走这比较快，五分钟就可以到了。”
风有些大，白若余被吹得眯起眼睛。
身后的躯体紧贴着后背，林初九很明显的感受到白若余急促的心跳。
林初九观察着路况，安慰道，“别急，能赶到的。”
“哥，我…知道。”
他不是急能不能赶到这个问题，纯粹是被这越来越陡的路给吓的。
白若余手心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紧紧拽着林初九的衣服。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赶到市一中只用了四分钟。
白若余摘下头盔，下车的时候才发觉脚软得厉害。
他强撑着站稳，“哥，今天非常感谢你，等我考完试请你吃饭，我家就住在清苑小区五栋三单元。”
“不客气，考试加油。”
白若余对林初九弯腰鞠了一躬，转身进考场。
衣角处褶皱明显，还有两个大大的湿手掌印，足以看出来白若余刚才的紧张。
林初九用纸巾擦拭几下，没有在意刚才白若余给的地址。
之前没注意看，白若余长得挺像白若书，就连名字也像。
俩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
林初九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电话也接着响起。
是之前出租屋的房东打来的。
“小林租客，这又有一份你的快递，你新住处在哪？我转寄过去。”
新家地址肯定是不能透露。
“不用转寄，我待会过来取。”
电话挂断，房东看着面前的青年，无奈耸了耸肩。
“你瞧吧，他搬去哪我也不知道。”
“嗯，谢了。”白若书递过一张红票子，“我进去这间出租屋待一会。”
“当然可以。”房东接过钱，满口答应。
随着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落下，这间并不算大的出租屋映入视线。
老旧的电视机，泛黄的墙壁，狭窄的单人床铺，连放洗衣机的位置都没有。
林初九之前就挤在这间狭小的空间。
白若书敛下眸，指尖划过落了灰的小书桌面，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
书桌抽屉被一把锁锁上了，他来到飘窗的位置。
一盆怏怏的多肉孤零零发放在窗台上，叶片已经有些干瘪了。
手机铃声响了一下。
【林初九：你不用给我寄快递，我不住在之前那里了。】
白若书垂眸，几秒后回了个好。
【白若书：那，你新家在哪？】
林初九没有回复。
他往上翻看起聊天记录。
林初九还是一如往常的会和他分享生活，以前是林初九一个人的自娱自乐，而现在，不管他有没有回应，好像林初九都不在乎。
白若书也想过结束这段关系。
但每当他想要提分手结束这段无聊游戏时，脑海中总是闪过无数次那双眼睛，透澈如蓝天，纯粹如湖水。
他还是无法开口说出分手的字眼。
这场恋爱双方的处境他心底清晰得和明镜一样，是林初九单方面的付出，也是他的冷淡回避。
准确来说，一开始他就只把这段网恋当做一个无聊时候的消遣。
白若书站在阳台边，沉寂在思绪之中。
似乎是从那几次偶然的碰面认出林初九之后，他的注意力开始分散，心情也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波动。
以至于那次他头脑一热提出见面要求，即使最后对方却没有到现场。
这些陌生情绪的涌现让他少了几分安全感，想要舍弃，但又抛之不开，矛盾的情绪像一团捋不清的毛线，扰得内心烦得厉害。
直到楼下一道身影闯入视线，白若书从思绪中中抽离出来。
是他来了。
这……也是个见面的机会。
看着那盆病殃殃的多肉，白若书唇绷成了一条线。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清晰，白若书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见开门动作，最终他背抵着门，听着外面房东和林初九的对话。
“快递寄存在这麻烦你了。”
“没关系，小林你新家在哪，可以和你朋友讲一声，不然你得跑好几趟麻烦。”
房东看了眼侧边紧闭的房门，略感奇怪。
小林都到了，他朋友怎么跟见不得人似的不出来。
不过想到对方给的红票子，房东还是没有说里头有人的事，只是帮白若书美言了几句。
“小林，你朋友还怪贴心的，快递一个接一个给你买。现在这年头没几个这种朋友了，好好珍惜。”
“嗯”
接着是脚步离开的声音。
白若书打开了门，手里拿着盆怏巴巴的多肉。
“多肉你要就带走吧，放我这也没时间照顾。”房东瞧他心情不太好，开导了两句。
“小年轻之间有什么矛盾说开就好了，主动道个歉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冷战久了会影响感情的。”
“我知道。”他的声音很生硬。
看白若书单薄离开的身影，房东嘴里嘀咕着。
“你要是像之前来的那个小年轻嘴甜还会变脸，张口哥哥长哥哥短的，压根不用愁哄不好人。”
白若书一字不落听入耳中。
一股无名的危机感逐渐蔓延开，直觉提醒他，房东口中的人并不简单。
懊恼随之涌现，刚才临场的怯懦没有选择和林初九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