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坐上钢琴为界线，许泽明表情近乎于冷漠，在技法上，他苛刻的就像最吝啬的守财奴。
“你们在弹什么？”
“想玩过家家的话，去找个奶嘴含着。”
“呵，真有意思，就你们两个默契，腿上绑绳，别人在狂奔，就你们俩在地上蠕动是吧！！”
“团队！！听懂了没有？你们两个人是团队！手该动的时候就给我动起来！！”
一个小时的弹奏，半个小时在挨骂，张老师给旁边的许泽明递了杯水。
“谢了。”
许泽明缓了一口气，咕噜咕噜干下整杯。
“呃……许老师”巴顿·鲍威尔小心的开口，下一秒就被凉飕飕的视线对上。
巴顿·鲍威尔下意识后退半步，他伸长脖子“其实，我认为在教学上可以…宽容一些。”
“宽容？”
“呵”仅仅是一声冷笑，就能看到男人脸上惊人的嘲讽。
凯尔·加斯克尔头次对巴顿·鲍威尔投去鼓励的眼神。
说服他！
巴顿·鲍威尔额头一滴冷汗，他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说道。
“辱骂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许老师，他们两个人才刚刚开始磨合，问题多才是常态。”他停顿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说道“凯尔已经在很努力进步，或许……”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废话？”许泽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指了指后面的睡袋。
“没事干就去躺着，别碍事。”
我碍事？？
巴顿·鲍威尔先是震惊，随后火气冒出，“许！你似乎没意识到谁才是真正有用的人！”
要知道我的教学年龄可比你的岁数还大！
在充满火气的怒视中，张老师赶紧挡在两个人中间。
“唉！别吵别吵！”
他极力安抚巴顿·鲍威尔，“许老师在教学的时候说话会冲一些，他也不是故意的。”
“呵！”巴顿·鲍威尔仰起头，“许！你还是太过年轻了，根本不懂教学！他们需要的是互相了解，感情加深的时候，合奏就会顺手提成”
“唉！”
张老师像跟人形木桩隔着两个人，可惜他的劝阻丝毫没有用。
“你的教学很有用？”
“当然！凯尔·加斯克尔在我的教导下，两年就达到了如此水平！！”巴顿·鲍威尔面色红润有些得意。
“如此水平？”
“巴顿，你过来。”
突然被拉入战局的凯尔·加斯克尔挠了挠头发，他不太想过去，但……许泽明视线实在是恐怖。
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压力，仿佛小时候不小心打破花瓶，害怕被母亲发现的胆怯。
随着他拖拖拉拉的走来。
巴顿·鲍威尔顿时有了底气，旁边是他为之骄傲的弟子，他高高的昂起头，仿佛对面是丑角。
哪知道许泽明开口就是。
“摸过大师的边没？”
凯尔·加斯克尔愣了一下，摊手。
“好吧，如果你不是在开玩笑的话。没有。”
要知道钢琴界，大师和非大师的存在天差地别！更别提转专业，仅学了两年的凯尔·加斯克尔。巴顿·鲍威尔甚至在他跟前都鲜少提到此事。
很明显。
巴顿都觉得这对他还太早了。
“教你怎么摸。”
许泽明转身给吴敏学一个眼神。
对方瞬间理解，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而身后的巴顿·鲍威尔则是不可置信，“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闭嘴。”
冷淡的话吐出，许泽明插着兜看向发愣的凯尔·加斯克尔。
“坐。”
凯尔·加斯克尔嘴巴张开又闭上，最后乖乖的坐下来，在莫名的紧张中，他咳嗽了一声。
“今天应该不是愚人节。”
“你跟愚人没区别。”
多嘴又挨了一声骂的凯尔·加斯克尔投降的举起双手，随后又将手指放在琴键上。
“好吧，我要怎么弹？”
巴顿·鲍威尔看着仿佛被驯服的凯尔·加斯克尔，头上直冒黑气。
平时也不见你这么乖巧！
在两个人的注视中，许泽明则是不慌不慢的拿出一个节拍器放在钢琴上。
只听到他轻轻拨动了一下。
“咔嚓、咔嚓、咔嚓……”
精准的节拍响起。
“就弹你刚才那首，从头开始。”
凯尔·加斯克尔眉毛一挑，左手粗壮的手指一按，悦耳的音乐顿时响起。
这次许泽明罕见的没有马上叫停，而是等他弹奏完整整一首。
“76。”
精准的分数吐出，许泽明走到他的旁边，“记住我接下来的话，看好。”
只见他低下头，修长的指尖重复着琐碎的片段，每一块偏差的地方他都重演。
巴顿·鲍威尔的眼神从不以为然到逐渐凝重。
“再来一遍。”
凯尔·加斯克尔抬起手快速过了一遍。
“错，这要慢半拍。”
重弹。
“快了，再慢。”
“记住现在的感觉，好，你再熟悉这个片段。”
随着逐渐改进，凯尔·加斯克尔有一种冥冥的感觉，自己好像在进步。
当重复十几遍后。
“整个曲目，弹。”
凯尔深吸一口气，带着些许的郑重的心态，他小心的将手指架在琴键上。
悦耳的声音响起，肉眼可见的提升。
巴顿·鲍威尔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正要夸奖的时候，站在钢琴前，面色冷淡的年轻人却是皱眉拨动了一下节拍器。
“听好拍子，速度不对。”
“呃、好。”
凯尔·加斯克尔留意着耳边起伏的节奏，再次弹奏后，他期待的抬起头。
“更差了。”
冰冷的视线下，“手动起来！”
直到反复调试七八遍。
凯尔·加斯克尔累的有些喘气的时候，许泽明伸手将节拍器盖住。
“再来一次。”
没有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凯尔感觉浑身都放松了，嘴角忍不住上扬，自由的手指在琴键上滑动。
轻快的声音涌出的瞬间，仿佛都沾染着橘子酸甜的气味。
“呼！”
巴顿·鲍威尔死死压抑住惊呼声，生怕自己的反应会影响到学生的发挥。他不知道许泽明是怎么做到的，但奇迹就在眼前上演！
凯尔·加斯克尔！这个仅学了两年钢琴天才摇身一变成了大师！
呼——他简直不敢想象世人知道了会有多么震撼！而他也将彻底成名！！
天哪！天哪——！！
短短的三分钟一晃而过，凯尔甚至没缓过神，激动的巴顿已经是抱住了他！
“凯尔！你是天才！！上帝都为你打开了门！！”
凯尔看着面前表情激动的，甚至有些扭曲的老师，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回应他，而是猛的扭头看向许泽明！
“这就是杰斯.威奥斯卡的感觉！！”
“这就是——”
他狠狠的握拳，像是将某种东西攥在手心。
“大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