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瓦数有些小，屋里光昏黄并不亮堂。
王云坐在堂屋桌子旁，王琳则坐在旁边的矮竹椅上，见两人进来，王琳忙侧过身去抬袖子抹了把眼泪。
见季明泽把温恬带来了，王云脸上闪过一瞬厌恶，只一瞬又恢复热情招呼起人来。
“老三来了，快坐，琳子，快去倒两杯水来。”
说着王琳起身去了厨房。
温恬坐下没搭话，季明泽开门见山道：“嫂子有什么事直说吧！”
“嗐！也不是什么大事”王云道：“王琳是我堂妹，这个你们是知道的。
她嫁了村长的儿子，村长儿子你们应该也听说过，游手好闲不做正经事。
还喜欢动手打人，王琳这些年过得很不如意，几次死里逃生。
加上这几年也没生个孩子，公婆都对她有意见，硬是把她从家里赶出来了。”
“……”季明泽没听懂她要干什么，没插话继续听着。
“王琳现在的意思是离婚，毕竟还年轻，日子这么过下去太磋磨人了。”
温恬猜测道：“是需要找律师吗？”
王云愣了愣，“嗐！乡下人找什么律师啊！现在情况是这样的，村长家那边挺不讲理，说当初花了两千块钱彩礼，离婚可以但彩礼必须还回去。”
温恬：……
这个还真不好评。
放到以后的现代，彩礼是给小夫妻用于新家庭的建设和日常生活，夫妻俩共同生活五六年，彩礼是不用退还的。
但八十年代农村的习俗，是拿女儿的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往往女儿的彩礼金额是要看媳妇家要多少。
这种情况彩礼没有用于新家庭，法院会不会判退还部分彩礼还真不一定。
毕竟两千块对八十年代的农村来说不是笔小数目。
温恬不想听她说太多，直截了当问，“所以你想让我家季明泽帮什么忙。”
王云不太满意的皱了皱看向季明泽，只见季明泽表情淡淡，一副我听我媳妇的事不关己模样，心头火又燃了起来。
只可惜现在是求人的时候，不好爆发出来，王云调整了下表情，笑吟吟道：“我的意思是村长家提的要求有点过分，结婚都五六年了，哪里还有还彩礼的道理。
是想让老三过去说道说道，整个村里也就老三说话有些分量了。”
温恬侧眸看向季明泽，见他一副由她宰割安排的淡然模样，转过头道：“这事吧！是家事，应该让两家辈份最高的坐一起商量解决。
我家季明泽跟王琳不沾亲又不带故的，去了说什么？
就算说了，他们当面不驳我家季明泽的面子，背后也会戳脊梁骨骂他多管闲事。”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王琳亲堂姐，老三是我亲兄弟，都是一家人怎么就不亲不故了？说到哪儿也不能算是多管闲事。”
温恬无语，“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王琳父母都健在吧？不仅有父母还有亲兄嫂。
我家季明泽算是哪根葱。
再者涉及到钱的事，恐怕不是我家季明泽一两句话就能揭过去的。”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帮忙是吧？”王云气的站起来。
温恬懒得跟她讲道理，破罐子破摔道：“嗯呐！就是不愿意帮忙，听不出来吗？还非要我说清楚。”
王云再次看向季明泽指着温恬道：“你媳妇这么跟我说话，老三你也不管管？”
季明泽没要脸面的道：“她管我，我管不了她，而且她说的并没有错。”
王云气得腿一软差点没站住，手撑着桌面道：“老三，嫂子一个人伺候爹娘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是一家人的话。
现在你成家了，不需要嫂子了，就跟我撇清关系了，你可真是好样的。”
敢情王云是想拿这个要挟季明泽一辈子。
季明泽蹙眉，表情有些厌恶不耐烦。
温恬道：“嫂子，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好听，但不好意思，不好听我也要说。
我家季明泽那几年一直在部队，为的是保家卫国，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只怕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不是在外头逍遥快活才没管父母，而且他真的没管吗？
他每个月都按时往家汇钱，并且还给了请保姆的钱，是你不愿意，收了钱没找人，自己照顾，还说照顾公婆是儿媳妇应该做的事。
你的付出季明泽也领情，这些年即便公婆都不在了，他也每月按时给你钱。”
被说破王云脸色变了又变，梗着脖子道：“给钱怎么了？给钱就能替代孝心吗？”
“替代不了，但那也是我家季明泽跟公婆之间的事，你代劳不了，更没必要道德绑架。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会照顾公婆，难道就没有收了我家季明泽钱的原因吗？”
“……”王云愣了愣依旧嘴硬，“没有！”
温恬冷哼，“你没有的是良心吧！”
“你……”
“跟你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聊简直是浪费时间”温恬站起来挽住季明泽，“我们回家吧！”
见王云没搞定，王琳哭的跪到两人脚下。
“三哥、三嫂，求求你们了，帮帮我吧！”
温恬：……
三嫂！
冲着这声称呼，温恬决定再听她胡扯几句。
季明泽看向温恬，见她饶有兴趣，便站着没动。
“三哥、三嫂，我是真没办法了”王琳说着掀起衣袖，露出胳膊上一道道血痕，有新的有旧的，交缠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我男人不是东西，除了喝酒就是赌钱，赌输了就打我，公婆不仅不劝，还在旁边骂我。
我实在受不了才从离家出走的。”
温恬虽然不圣母，但见不得女同胞被臭男人欺负，记得有人说过，能保护女人的只有女人。
“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先去派出所报警，然后去医院验伤，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不行……”王琳拒绝。
“……”温恬无语，“不要告诉我，我们这么多年夫妻感情，你不舍得他坐牢。
他动手打你的时候可没想着多年夫妻感情，可没有不舍得。”
“我问过了，人家说像家暴这种事，最多做一两年牢，还说家暴取证麻烦，到头来还不一定会坐牢。
要是真撕破脸，那我往后就没办法在村子里待了。”
“判了离婚后，打你就不算家暴了，算故意伤害，起步三年，哪个更划算不清楚吗？”
“我……”王琳支吾道：“我其实只是想让三哥明天跟我们一起去，不用说什么，站着撑场面就行。
有三哥在，他们多少有点顾忌，不敢提太过分的要求。
之总这件事我想大事化小，离婚就算了，别的不想再追究了。”
温恬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季明泽，“你找我家季明泽去帮你站台，只怕是会把事情闹更大。”
季明泽：“？”
“……”王琳也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