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砚没看手机备注，也没有放开路时柠，继续把人压在身下。
柠檬蹲坐在一旁，有些疑惑的看着举止十分亲密的二人。
若非它没有察觉到路时柠有危险，恐怕早都上前护着自己的“崽”了。
路时柠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爸爸”二字，本来还很急促的呼吸突然就缓了些。
如此模样落在盛清砚眼中，他稍微一偏头，就看到屏幕。
深幽的瞳孔里，炙热的欲望瞬间被冷漠取而代之。
“我来接。”
还没等他把手机抢过去，路时柠的胳膊便往后仰了下。
“不用，我还没那么脆弱。”
说着，路时柠点下接通。
路铭彦不加掩饰的愤怒嗓音立刻通过听筒传来，响彻整个客厅。
“路时柠，你怎么敢报警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会对瑄瑄，还有明远集团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换做几天前，路时柠面对蛮不讲理的父亲可能会感觉寒心，难过。
可眼下她早已失望的彻底，整个人平静的像一汪死水。
瞧见盛清砚皱起眉心，漆黑的眸中露出几分阴郁和狠厉，仿佛根本忍受不了路时柠受一点委屈，下一秒就要出声反击的模样，路时柠捏了捏他的薄唇。
等路铭彦说完，她慢条斯理的开口。
“所以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可以任由路先生你的亲生女儿随意践踏？”
路时柠的语气虽然平淡，可说的话却是从未有过的尖锐。
路铭彦已经从孟青菀那儿得知了前几天发生的事，但他不仅没有把路时柠的反应放在心上，反而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他以后就能光明正大的把路瑄认回家，不需要总是顾及路时柠的心情。
此刻听到路时柠的话，他一时没心理准备，感到错愕之余，也被说的心虚了一瞬。
但那点心虚，很快被亲生女儿居然敢挑衅父亲威严的恼羞成怒给取而代之。
他避重就轻的怒喝：“路时柠！我可是你爸，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嗤…”
路时柠不屑的笑了声，那双明亮的杏眼里也多了几分讥诮。
她又漫不经心的捏了捏盛清砚的薄唇，看起来似乎强大到刀枪不入。
“路先生，我记得那天我已经说了要跟路家断绝关系，不管法律承不承认，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不再是路家人。”
此番话一出，原本一直笃定路时柠会像往昔一样继续当个软包子，当个深爱父母的乖女儿的路铭彦，突然有种事情发展不受控制的惊慌感。
偏偏他高高在上惯了，说不出什么软话，所以再次很强硬的警告。
“路时柠，这么些年路家花了多少钱养你，给你治病，你以为你一句断绝关系就能撇清？”
换做别人听完，或许会很有骨气的回一句，“那麻烦你算算我到底花了多少钱，以后全部还给你们”。
路时柠没有。
她确实是被路家养大的，但这些年经历的种种，不代表她还欠路家。
“如果我没记错，这些年里，我生病的次数有一半以上都是路瑄造成的。”
“路家确实养了我，但你的亲女儿一直在害我，我愿意让二者抵消已经是我大度，还请路先生认清这一点。”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跟我算清楚，才能同意断绝关系，那我也不介意跟你的亲女儿再算笔总账。”
一口一个“路先生”，“你的亲女儿”，极尽讽刺。
无形中，仿佛有无数个巴掌狠狠抽在路铭彦的脸上。
他很想发火，偏偏又很清楚的知道路时柠说的是事实。
如果真要计较起来，路家亏欠路时柠的可不止一点点。
而且如果真的把路时柠逼急了，去跟路瑄算账…
只有路时柠，路铭彦还不放在心上。
可她身边现在有盛清砚。
那个人，可不是能随意招惹的疯子。
想到这些，路铭彦拼命压制着怒火，但仍旧不愿意示弱，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居然敢威胁我。”
“你以为有盛清砚给你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了？”
此话一出，路时柠看着神情冰冷阴郁，但任由她随意“玩弄”时，又有种说不出的乖巧劲的盛清砚，倏地轻笑一声。
“对啊，有他撑腰，我就是能为所欲为。”
太过嚣张，甚至是肆无忌惮的态度，顿时把路铭彦狠狠噎住。
而盛清砚，不仅没觉得路时柠这话有问题，还很赞赏的点了下头。
他伸手揉捏着路时柠白皙的耳垂，磁性的嗓音听着有些漫不经心。
“路先生，你们不要阿柠，我要。”
“趁此机会断绝关系，对你们来说也解决了一个负担，何乐而不为？”
路铭彦万万没想到盛清砚居然在一旁。
一瞬间，刺骨的凉意从脚底蹿起，迅速爬上脊背，连带着头皮都开始发麻。
但他自然不会如此轻易露怯。
“路时柠，你跟这个疯子在一起，就不怕没好下场吗？”
一句“疯子”，让路时柠的脸色沉了几分。
路铭彦怎么说她都行，但绝对不能诋毁盛清砚！
“疯子？他对我，可比身为父母的你们真心多了，就算最后没有好下场，那我也愿意跟他在一起。”
自从看了那封遗书后，路时柠便深刻意识到自己就是盛清砚的命。
如果她真的在那场车祸中死去，盛清砚真的会跟她一起死。
这样的他太过极端，可却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看重她的人。
曾经路时柠总在暗淡孤寂的生活里寻找爱，找不到，就洗脑自己反正她也不需要。
现在盛清砚披星戴月而来，捧着一颗血淋淋的真心让她明白，原来在她没发现的地方，他对她的爱意早已深入骨髓，无法自拔。
自此，所有的晦暗都将留给过往。
从遇见他开始，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这样的人，即使是疯子，路时柠也心甘情愿陪他疯一场。
分外坚定的话音刚落下，路时柠便清楚看到盛清砚那双深幽的凤眼里迸发出铺天盖地的汹涌爱意，像是要将她活活溺毙在其中。
她丝毫不害怕，微微勾唇，冲他笑的甜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