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走。”
路时柠以为盛清砚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说完便想继续收拾行李。
谁知盛清砚站起来微俯身，将她抱了出去。
“别忙了，你的小臂还不能长时间使用，明天让常念收拾。”
路时柠犹豫一秒，还是随盛清砚去了。
但很快她又抬头，看着他情绪不怎么高的俊脸，语气故作轻松。
“哎呀，我只是回家住而已，又不是要跟你绝交，你放心，以后我肯定还会来打扰你。”
盛清砚是路时柠真心接纳，并且愿意依赖的朋友。
跟孙想想她们不同，盛清砚的种种表现，让她完全生不出要先去衡量试探这段友情，再考虑要不要交付真心的想法。
盛清砚垂眸看了路时柠明媚的笑脸一眼，没吭声。
但抱着她的力道重了些，充满强势的占有欲。
他不会放她走的。
…………
第二天。
一大早吃过早餐，路时柠被常念叫去复健。
一直到中午，才有休息时间。
下午，路时柠回到客房，常念跟在她身后。
看似在帮忙收拾行李，实际上动作出奇的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时柠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俞墨打来的，拜托让她去书房帮忙找份文件。
路时柠没有多想，答应下来。
她站起身，见常念放下东西要跟着，连忙阻止。
“你继续帮我收拾吧，我上去帮俞墨找东西。”
“好。”
路时柠慢吞吞的上楼，来到三楼的书房门口推开门。
这还是她头一次进来。
里面布置的很简约，有一个落地靠墙的大型书架，上面放着很多书。
书架不远处，放着办公桌。
毕竟是私人领域，路时柠没有东张西望，快速走到办公桌旁边拉开抽屉。
看到里面放着好多份文件袋，她拨通俞墨的电话。
俞墨拒接，很快发来短信。
俞墨：【路小姐，我这儿有点事，不方便接电话。】
路时柠：【抽屉里有很多份文件，你需要哪一份？】
俞墨：【关于华乐医院股权分配的合同。】
华乐医院…股权分配？
路时柠微愣，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微妙的情绪。
她捏捏指尖没有多想，放下手机开始找合同。
文件袋上有些没有备注，只能挨个打开看。
路时柠很有界限感，从不去好奇别人的隐私。
所以看文件，只看最上面的标题。
很快，抽屉里只剩一份文件袋。
路时柠拿出来打开看了一眼，正好是华乐医院股权分配书。
那股情绪又翻涌上来，让她很想偷看一眼。
盛清砚有股权分配书，意味着他应该是华乐医院的股东。
也意味着，他有能让医生护士说谎的能力。
路时柠的第一想法，并非是怀疑方医生说她的身体能够痊愈的真实性。
这么重要的事，她相信盛清砚不会胡来。
她想到的，是那个总在生病时才能感受到的怀抱。
前几天发烧昏迷，她的意识虽然不怎么清醒，但那股熟悉的感觉再度浮起。
事后她问过，送她去医院的人是盛清砚，不是叫的救护车。
再加上上次在江城发烧，盛清抱她时给她的感觉…
宴清梵之前说的，盛清砚有时会在大半夜出门，一整夜不归家的话也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路时柠立刻放下文件，找到陈姨的号码拨过去。
等待的几秒钟里，时间仿佛被拉的很漫长。
好不容易接通，对方充满惊喜的叫道：“小姐”。
路时柠“嗯”了声，然后心急的问道：“陈姨，你告诉我，这些年我每次生病的时候，到底是医护人员抱的我，还是盛清砚。”
她以为陈姨会继续否认，谁知陈姨沉默片刻，轻叹息一声。
“小姐，其实早在你读高一的时候，盛先生就在私下里联系过我。”
路时柠呼吸一滞，拿着手机的手开始轻轻颤抖。
无形中，似乎有一团迷雾在她眼前逐渐消散，将那些被刻意隐藏的过往一一展露出来。
“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你生病时第一时间通知他。”
“我见他对你没有恶意，又没忍住贪念，同意了。”
“这些年你每次在家昏迷，我给他打了电话后他都会及时出现，然后送你去医院，在病房里默默守一整夜。”
路时柠的大脑“嗡”的一下，有一瞬间变得空白，眼眶开始发涩发红，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十分艰难的发出声音。
“可我醒来…从来没有看到过他。”
“他认为你讨厌他，不敢出现在你面前，所以每次都会提前离开，送你去医院的事，也是他要求瞒着。”
提到往事，陈姨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不仅如此，这些年你每次在医院碰到他，其实都是他刻意制造的偶遇，为的就是能够见你一面。”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骤然从满是水光的杏眼里掉落。
路时柠的视线变得朦胧模糊，听觉却变得十分敏锐。
陈姨的那些话像被放大数倍，一个字一个字砸在耳膜上，反复回荡。
牵连着心脏，鼓动的越发激烈凶猛。
盛清砚他…为什么？
她因为校园霸凌差点失去生命的事在高三那年才发生，他高一就做这些举动…
即使路时柠再迟钝，到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再傻下去。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心头油然而生。
路时柠飞快用手抹去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跟陈姨聊了几句，便将电话挂断。
大脑乱糟糟的，还充斥着匪夷所思。
路时柠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但在这之前，得先回复俞墨消息。
于是她微低头，刚想拿手机去拍去文件让俞墨确认，却忽然瞥到了压在股权分配书下的亲子鉴定报告。
报告没有装在文件袋里，路时柠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路瑄。
再往下看，路铭彦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父亲那一栏。
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慌，瞬间占据路时柠的所有思绪。
她顾不上别的，连忙拿起报告。
还没来得及看结论，就见下一张也是亲子鉴定，名字是路瑄和她妈妈，她又连忙拿起。
而下一张A4纸，也随之暴露在路时柠的视野里。
看清上面内容的那一刻，她瞳孔骤缩，整个人仿佛在刹那间如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