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飞行了整整一天一夜，速度也不算太快。
龙头处赫然坐着一个人，衣袍纷飞，正是此次的带头长老，看起来比大多数长老年轻，只不过比师傅年长一些。
隔得老远，曳萝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不是很怪异的酒臭味，反而是很浓郁的酒香味。
自顾自地盯着那长老的酒壶愣神，那酒壶上面的图案是双鱼，跟她腰封的双鱼佩一个模样。
“那边那个女娃过来。”
曳萝扭头东张西望，周围没人，片刻，伸出食指对着自己，惊愕道：“我？”
“榆木脑袋，乱瞅啥呢？就是说你呢。”长老不悦的声音传来，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打了一个酒嗝。
曳萝走上前去，有些窘迫，也不知道喊她干嘛，长老则是示意曳萝坐下。
一时间，也不知道着这长老喊她来干嘛，上一世明明记得是师傅带队的，这次怎么变成了这个常虹长老。
有些陌生，原书中对他的描述不多，只说了他死于无妄海之战。
曳萝颔首，盯着他出神，这位长得是比较豪迈的那一款，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的，容貌上佳，目光出奇的坚毅，有一种痞帅的感觉。
“别老盯着我看，我知道我又帅又有品。”常虹从胸腔里吐出一大口气来。
偏头望着曳萝明媚的面容，有些感叹，这青玉倒是找了一个好徒儿，可怜他一大把岁数还是个孤家守山人，记得他那徒儿叫牛爱花来着。
曳萝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后点点头，“的确帅。”
常虹一愣，好像曳萝的话是什么开心的事，随后开口就哈哈大笑。
毕竟天穹剑宗上下，有不少人认为他脾气不好，是个酒疯子呢。
“喏，要喝不？”常虹从储物戒中又掏出一个酒葫芦，随手抛过去，曳萝双手接到怀里。
似是怕曳萝嫌弃，他解释道：“放心，没喝过，我前几天刚做的，送你了。”
曳萝看着这有着双鱼标志的酒壶，开门见山道：“为什么这个酒葫芦也有双鱼的标志？”
这双鱼算是明月山的标配了，天穹剑宗其他人是不屑于用别人的标志的。
常虹笑而不语，又闷头喝了一大口酒，感叹一声，缓缓道：“我跟你师父也算是同门师兄弟吧。”
听到这儿，曳萝也来了兴趣，从来没了解过师傅的过去，她也一直以为他只有一个人呢。
双眼放光，“还有呢？”
“嘘。”常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摇了摇脑袋，忽而犀利地看着曳萝，“有时候知道了太多秘密，可不是一件好事。”
眼前的女修回眸一笑，眼中溢满了光芒，“行吧，到时候师伯想说的时候可以和我说。”
常虹倏地又灌了一大口酒，喉结滚动，酒水从下颌滑落，一部分酒水浸染了衣袍，大口喝酒看起来十分豪爽。
见他喝的畅快，曳萝心中微动，举起葫芦也喝了一口，是烈酒，入喉辣的不行，就连她这种不会喝酒的人也知道这是好酒。
有些怅然，也有一点理解为何邢罗会去师傅的竹林里偷酒喝了，即便是每次被打的很惨，还是会去。
两人就坐在一起，偶尔闲聊几句，也算是十分投缘了。
上一世曳萝为了防止她酒后乱性，从来没喝过酒，都是以茶代酒。
这次虽是初次喝酒，酒量确实十分不错，曳萝喝了一炷香的时间，脸上也未泛红。
面色如常，眼眸也十分清晰。
常虹见状也是十分满意，这酒葫芦是他特制的法器，容量巨大，能跟他一起喝这么久的可没几个，这小女娃算其中一个了。
用力过猛拍的曳萝一哆嗦，差点把酒撒了出来。
酒过三巡，常虹的面色微红，摇晃着站起来眺望远方。
沉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阿花，你说人生究竟有多长？”
曳萝喝酒的动作一顿，这长老是喝多了，要和她畅谈人生哲理了吗？
没有正面回答，思考了一会儿，“每个人都不一样啊，起点是从娘胎里出生，终点是魂归于天地。”曳萝眨了眨眼，有些感叹。
修仙界危机四伏，没准下一刻就嗝屁了，苦笑一声，回想自己上一世，可能死无全尸，可能暴尸荒野。
额，也不对哈，按他们对她的厌恶程度，就算是挫骨扬灰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她怕死，可是上一世死的时候不甘心啊！
听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常虹的目光有瞬间的失神，喃喃道：“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
挥袖间，眼前的一幕幕按照描述显现了出来。
“从前，人族经常发生战乱，五国鼎立，边境经常摩擦不断，随后发生战争，各国都是民不聊生的。”
曳萝的眼前简直是人间炼狱，不同于修士之间激烈的战斗，人族是十分脆弱的，一场战争就能毁掉无数家庭。
“我就出生在夏国和楚国的边境，出生的时候正逢战乱，又闹饥荒，易子而食也是常有的事，父亲老来得子，又在参军，很宝贝我这个儿子，每次发生战争的时候，年幼的我都会被母亲带到地窖里藏起来。”
画面一转，是男孩躲在狭小阴暗的地窖里，衣衫褴褛，脏兮兮的，一妇人将他抱在怀里，竟让曳萝感觉到了几分温馨。
“又过了十几年，战乱还是没有停止，五国变成了两国的争斗，我那时候骨瘦如柴，生活十分惨淡。”
听到这儿，曳萝大概也知道了常虹的经历，小时候过得凄惨，长大后拜入天穹剑宗，一路做到长老之位的逆袭故事吧。
常虹又仰头喝了一口酒，“你说，为什么我会成为修士，而不是魔修呢？”
曳萝嘴角微僵，有些疑惑，为啥问这么一个问题？
直言：“因为你心性豁达吧！”
面前的人听后，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不对，因为我是被天穹剑宗的上一任宗主带回去的。”
而后话锋一转，“我本来是想修魔的。”
没有看到曳萝惊恐的表情，常虹面露遗憾，“你不怕魔修吗？世人都怕魔修，都厌恶魔修，暗地里却羡慕嫉妒着，因为他们风修行速度极快。”
曳萝的嘴角微抽，她自己都是魔修，怕自己干嘛呢？老是有人问她。
“某些正道修士暗地里的手段，恐怕比那些魔修好不了多少吧？”她眉毛高高扬起，清风微抚，阳光的沐浴下说不出的明媚。
“……”常虹垂下眼眸，忽而望向曳萝。
“人们常言，同道殊途，可还有殊途同归呢。”她偏着头，思绪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