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欺师灭祖呢

白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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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红尘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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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重火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白归一的人,“他呢?”

“三公子他好像身上不大好,先回去睡了。”

兰重火心里泛起了嘀咕,回去却没有找到人。

白归一在房间坐了半天,后来在夜色将黑的时候,敲响了兰如令的房门。

兰如令看到他人有几分意外,迟疑着没有说话。

倒是白归一拉着她的衣角,“如令——”

“你——”

“你告诉我星河到底怎么了?”

兰如令掩面,只是摇头,“你别问了——”

“如令,我求求你告诉我——”

兰如令哭了,“这段时间的事我都听兰阁说了,既然忘了,就别再记起了。再说你都和兰宣在一起了——”

“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不能做这个恶人,破坏你和兰宣——”

“其实……我一直都记得——”白归一也哭了,“如令,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无论如何,我都该知道——”

兰如令的惊讶转瞬即逝,她看着身后,“你去弹‘千机’吧。你一弹,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弹过了?”

兰如令点头,眼泪簌簌落下,“‘千机’已经不再哑了。星河把他的一缕魂魄留在了里面——”

白归一跌跌撞撞跑了过去,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心也胆怯得厉害。可是探求欲在催促着他,他想知道,他想明白这一切。

于是指尖挑了一个音。

见我所见。

闻我所闻。

他在窥破苏星河的心事,他在揭开一个鲜血淋漓的过往。

他看到他抱着他从黄泉里捞出来的尸体,哭泣的心死如灰。

他看到他十多年来苦等的背影,那般寂寥。

他看到他为了护住自己,与天下人为敌。

他看到他为了得到“轮回”古方,力竭而战,最终破了杀破狼剑阵。

他看到他为了换他重生,割了连心肉,然后在看到自己的第一面,遗落在炼尸棺里一滴泪。

他看到那一年的中秋十五,那个花好月圆之夜,两个人身着喜服,私定终身。

他看到在地底城,他的身上长出鳞片,他的惊恐一览无余。

他看到他在白水川一战,害怕的不能自已。

他看到了他的一切一切。

他也听到他说的话。

——同生一家门,同入一家坟。

——知生不畏生,算不得英雄。知死不畏死,才是真的英雄。

——他赋予我光明,我回馈他血肉。

——两个人若在一处,身在地狱,犹在天堂。两个人不在一处,身在天堂,也犹在地狱。

——他的路,我替他走了。

——全天下人都欠了他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俯首称臣。

——我拿命换来的皇位,除了他任何人都不配坐。

——愿我如长风,负君上九宵。

——我只想背着他,飞的高一点儿,再高一点,直到九重天阙。

——李甘棠,你对他好点儿。

……

白归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次日。

銮驾停在了白鹭洲门前,李甘棠将一众人等丢下,只身来到了兰苑。

她见了白归一,一刻钟以后,白归一与兰重火和兰重楼辞行。

兰重楼似乎早有心里准备,兰重火的反应也出乎白归一的预料。

他以为他会千方百计阻止。可是兰重火没有,只是拉着他的手一路同行。

夜扶桑躺在马车上,犹自沉睡,荒落守在他的身边,一看到白归一立刻躬身而立,“师尊——”

白归一对他笑了笑。

荒落道,“我已经自请脱离苍梧山了。这一次前来,紫蟾师祖——哦,紫蟾真人还送了弟子一本古书,做为它日开山立派的贺礼。”

白归一接过来,在摇晃的马车上,随手翻了翻。

当他看到一处时,眼神突然不动了。

那是一个完整的九世图。

上面不仅详细画了图谱,还写了它的用途,和破解之法。

白归一看到这个东西,只想笑。

一路西去,他将荒落带来的另一本书倾囊传授。

那是他一生的智慧结晶,都是他自创的玄门术法。

他整日整夜讲,恨不得把所有的填鸭一般都教给荒落。

在来到中原的时候,白归一特地吩咐人拐到了洛阳。

是夜。他们居住在龙渊府。

白归一深夜未眠,一个人来到了观澜堂的后院。

他在一棵梅花树下挖土,然后,他就挖到了一只黑色的木匣子。

他打开来看。

那是一份婚书。封面是一对耳鬓厮磨的鸳鸯。正是他很久以前,与苏星河一起画的那副。

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与生辰八字,还有两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白归一将这两句话翻来覆去咀嚼,蓦地一笑,却又落了泪。

他拿着婚书来到了李甘棠的房间,夜扶桑就躺在床上,他先把他的三魂七魄都放在了他的身体里,然后取出万象中的传国玉玺递给了李甘棠。

李甘棠没有问这东西是哪里来的。这个时候,这般问题都不再重要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白归一点头,复又问,“你背后的军师到底是谁?”

李甘棠拿出一把扇子,是她原来的那一把,只是这一次不再只有两个字,而是四个字——天下归一。

“你难道不觉得这把扇子很眼熟?似乎在谁手里也见过一把类似的?”

白归一仔细回想。

“两把扇子原本是一对,都是汤成玉的封笔之作。这把扇子暗藏我的名字,另一把扇子也暗藏他的名字。原本,另外一把是汤成玉写给我的。这一把才是他的。”

“明艳绝伦,苏明伦——”

白归一得知了此事,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还能说什么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被两个人如此瞒天过海,他除了心服口服,又还能如何?

李甘棠将扇子合上,递给他,“我们之间有过约定,事成以后,他功成身退,我相忘江湖。拿着这把扇子把我的那把换回来吧。”

白归一来到书房。苏明伦在那里恭候自己多时了。

苏明伦看着他问,“手谈一局?”

“我赢得过你吗?”

“输赢并非是对弈的目的。”

“那什么才是?”

“享受一较高下的过程。”苏明伦无比好心道,“坐吧,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言无不尽。”

白归一冷起脸坐下,他的眼神落在苏明伦的腰间,他伸出手,握住他腰间的那个青鸾的腰带扣轻轻一抽,一柄软剑顺势而来。

上面的铭文是——禅渊。

“大宗师?刺杀李旭当日那个神秘人是你?”

“是我。那一日前去为你们善后。”

“苏明伦,你到底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苏明伦避而不谈,“不管我做了什么,我从未想过将你和星河的性命算计进去。”

“难道现在比起将我们的性命算计进去,还乐观很多吗?”白归一自嘲一笑,“苏澜曾经告诫我要小心于你,是我不以为意,完全忘在了脑后。这也怪不得你善于藏愚守拙。”

苏明伦不答。

“我重生以来的每一件事,你都有参与吧?至少龙渊府遇到万人斩大将军一事,你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无辜。”

“你可知国师手中的转魄双生是谁给的?”

白归一不答。

“你又可知引诱‘七魄’的办法是谁无意中透露给夜崇明的?”

“是你——都是你?你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布局,所以在我被逼无奈跳下黄泉之日,你说被你爹禁足根本是个借口,对吗?”

“其实你是想怪我见死不救吧?”苏明伦看着他,“你的命数已尽,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我背弃了结义之情,冷眼旁观。而是天命如此,任何人都救不回来。”

白归一不以为然,“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呢,苏明伦?你拼死拼活只是为他人打江山——呵,也不对,你是为了李甘棠。可是你这般煞费苦心,怎么不自己顶替了夜扶桑的身份,这样不仅如花美眷在身,又能君临天下呢?”

“天道公平。是你的谁都夺不走。不是我的死也求不来。”苏明伦神色悠远起来,“那一年的黄泉天葬,你以为只是改变了你一个,却不知道把我们每一个人都改变了。”

“改变什么?”

苏明伦摇头,“我三岁读《六韬三略》,四岁读《墨子》,五岁读《春秋》,六岁读《战国策》。自诩能够与诸葛孔明、鬼谷子等千古谋士比肩,能够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我爹却不愿我走上仕途,于是只能藏愚守拙。后来,你跳了黄泉——

“其实在前几日,我就得知了夜崇光和夜崇明他们的全盘计划。奈何他们只是马前卒,后面的李旭和国师才是重中之重。我能救得了你一次,却无法拯救下一次。更不能拯救被他们所害的芸芸众生。

“而不除掉他们,你身上的悲剧还会再次重现人间。于是我只能在他们的局中做局,计中行计。”

“选择夜扶桑倒也是保全我的最好手段。”白归一终于拿起黑子,落下了,“话说回来,你和宋连山是什么关系?”

“家师。”

“这么说就连你鼓动我去半子阁下战书,也是有所图谋的?”

“家师最善堪舆、摸骨、占卜一道,且盛名在外。无数人想要投入他的门下,拜师学艺,只是他无心收徒,只能让人望洋兴叹。

“我不信邪,于是告诉他有人会在棋艺上胜过他。他不信,于是与我打赌。后来他输了,只得收我为关门弟子。”

“连这件事你都利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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