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师妹，你来找为兄，不是来闲聊的吧？”塔山王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方寒。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屑。
“我来此处，是想劳烦洪师兄一件事。”塔山王姓洪。
木婉晴虽然没见过，但是只要知道对方名号。
也算是知晓的。
“木师妹持人皇令来此，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塔山王笑着道。
此人说话，怎么听都很不顺耳呢。
方寒面无表情。
毕竟他是跟着晚晴来的，不适合插嘴。
木婉晴左袖内的素手轻轻握紧。
“在无尽大荒之中，有一支数量在两千左右的人族散部。”木婉晴缓缓说起。
她的语速很平和，声音也很平静。
“木师妹，以师妹的身份，应该不可能冒险去到这么深的大荒之中吧？”塔山王不仅没有追问这支人族散部的坐标，反倒是“关心”起木婉晴。
“不知道，是什么人告诉木师妹，那无尽大荒内有人族散部之事？”
塔山王说着，一脸警惕地看着方寒。
“告诉木师妹无尽大荒中，有人族散部存在的，是这位小兄弟吧？”塔山王看着方寒，满脸担忧地开口。
“确实是方某。”方寒点头。
这个塔山王，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你可以无视我。
老子屁话没说，就用那种眼神看老子。
“你可知，我人族王者......不!我人族武者，是不能随便踏足无尽大荒的？”塔山王看着方寒时，眼中满是警惕之意。
“当然知道。”方寒点头。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木师妹前来？”塔山喝问。
方寒：“......”
木婉晴：“是我带他来的。”
她的声音，也变得冷了下来。
“木师妹，他就是欺负你年轻善良。”塔山王沉声道，“即便是其他人说起，你也会来我这里询问，对不对？”
木婉晴：“......”
“所以呢？”方寒看着塔山王。
“所以？”塔山王冷哼一声，“先把这来路不明，蓄意接近木师妹的家伙打断四肢，镇压起来。”
“人，本王会派人去接。”
“要是没找到，或因为这个骗局，而害我族强者出现伤亡，你就以死谢罪！”
塔山王的目光变得冷漠起来。
“塔山前辈，方某只是为了救我人族同胞。”方寒的眼神微眯。
“救同胞？”塔山王沉声道，“我看你是想借机靠近木师妹，好博取师妹的同情心，而后迷惑木师妹。”
“你一个出自下等兵部之人，能走到地榜第一？”
“人皇嫡传，仙王亲子都被你压制？”
“说，你到底是哪一族派来的细作！！！”
丝丝缕缕的无上威压，直奔方寒而至。
无上强者的一缕威压，震得方寒神魂俱颤。
他的身上，在这一瞬间如同压了一座太古神山。
即便他的玉骨诀已经修炼到金骨层次，依旧难以承受这样一缕威压。
“咔嚓！”方寒的双腿发出骨裂之声。
“塔山王，你好大的胆子！”木婉晴一声清喝！
她的身上，有杀意一闪而逝。
方寒是她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当年年轻的时候，她就被方寒救过好几次。
二人在弱小时一路在泥沼里前行，相互扶持。
若有人的生死，是她心甘情愿地，愿意舍命去换的话。
世间唯有他一人！
玉牌破碎的声音，接连响起。
天空一阵波动，一道超强的威压急速而至。
“哪个狗日的，在我人族主城袭杀我的人！”一道咆哮声响起。
一道身形破空而至，出现在方寒的跟前。
“塔山？”这道身影出现之后，愣了一瞬。
他愣，塔山王更愣。
“孙千山，你要护这个异族细作？”塔山王怎么都没想到，方寒的靠山竟然是这位半年多之前，刚刚跟人轮换的千山剑王！
他的计划，是一边给方寒扣上细作之名，一边在镇压之时，不小心把人弄死或者弄废。
就算是木婉晴召唤她那位三师兄，甚至召唤人皇亲至。
从人界赶来，也都需要时间。
“细作你大爷！”千山剑王大手一挥，一股馨香之气将方寒包裹。
他断裂的双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说我巡察司监察使是细作？”孙千山怒骂，“我看你洪山才是细作！！！”
孙千山护住方寒的同时，又将木婉晴护了起来。
因为刚刚，方寒给他传音，报出了木婉晴的身份。
两大强者的气息对峙，惊得整个宫殿内的所有强者，全都赶了过来。
近十尊圣境强者，全都一脸惊恐地看着二人。
两大王者对峙，而且还是同为人族王者的无上强者，内部对峙。
他们不明白缘由。
但是，在看到千山剑王身后的方寒跟木婉晴时。
绝大多数人，第一时间就站在了千山剑王这边。
“孙千山，你莫要让洪某把事闹到人皇面前！”塔山王低吼。
什么事，竟然需要闹到人皇面前？
为了那两个小辈？
是了，木婉晴是人皇的关门弟子！
肯定是因为此女。
但是，看千山剑王的模样，是同时将两个小辈护着的啊
“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就在这时，天地间再次波动了一下。
又有一道无上气息降临。
第三位无上存在！
众强者心道，今天是真的要坏事！
连这位，都来了！
碧灵王，人皇座下第三尊弟子。
也是他老人家麾下，唯一一尊无上之境的弟子。
“小师妹。”碧灵王看到木婉晴无碍，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木婉晴虽然是拜在师尊门下，却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除了这样亦兄亦父的身份，同时她还是碧血剑一脉，最后的传人。
无论从哪一点出发，碧灵王都不希望小师妹出事。
“师兄。”木婉晴恭敬一礼。
二人的称谓，更加坐实了人皇收关门弟子之事。
“洪山，怎么回事！”碧灵王一来，塔山王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
他是为了杀方寒不假。
但是，他也不想把自己赔进去。
“霍师兄，此子妖言迷惑木师妹，洪某只是想略施惩戒而已。”塔山王此时气息收敛。
面对两大王者，他尴尬一笑。
“妖言迷惑？”碧灵王看了一眼方寒，此子......不是师尊让重点关注，但是不能有任何干预的那位？
碧灵王猜测过很多种可能，猜他那位师尊，为什么要收晚晴为弟子。
原本，他是想自己把晚晴收为弟子的。
除了晚晴天赋异禀，可能还因为这个叫方寒的小家伙。
师尊看中的人，会妖言迷惑小师妹？
此言，太过荒谬。
当然，他不可能把这话说出来。
“妖言何在？”碧灵王追问。
“他......”塔山王说起方寒想要去无尽大荒救人之事。
“此子才融灵境，就一路横渡无尽大荒。”碧灵王说着，“现在外面都这么传，小子，是真的吧？”
差点就说漏嘴。
“侥幸走了过来。”方寒点头。
“你说那个部族存在，可是真的？”碧灵王又问。
“你怎么证明？”碧灵王接着问。
“这个散部，有一个名为封雨的孩子，是我收的第二个弟子。”方寒沉声道，“只恨当初实力不济，不能将小雨跟他的族人一同带出无尽大荒。”
“弟子？”碧灵王点点头。
在人族之中，人皇不可轻辱。
除此之外，最神圣的东西，怕就是传承。
人族薪火传承，师门传承。
这些都是最看重的东西。
方寒这么说，基本也就定了论调。
若是一旦查出有假，方寒要经受的舆论谴责，可想而知。
“原来如此，那就是洪某误会了方小友。”塔山王低头。
千山剑王跟碧灵王的态度，让他明白。
他没了再出手的机会。
千山剑王先不说，碧灵王是人皇嫡传。
挂着三弟子的名，实际上却是嫡传大弟子。
乃是整个人界最强大的几位无上王境之一。
“既然是误会......”碧灵王伸手，准备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塔山王这些年镇守万族战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一点儿小误会，不值得闹太大。
“慢着！”哪知道这种时候，千山剑王孙千山低喝一声。
“方老弟，你怎么看？”孙千山问起方寒。
莫名其妙被扣了天大一口黑锅，连双腿都差点儿被废！
这种时候，简简单单一个“误会”，就把事情抹过去？
“方老弟，你觉得呢？”碧灵王看向方寒。
今天他既然来了，自然要把事情处理好。
不能伤了塔山王这种老牌王者的心，更不能挫了方寒这种盖世天骄的心气。
方寒看着塔山王的模样，咧嘴笑了笑。
两份无上王者的救命玉牌啊。
既然人都已经招来了，岂能就只是走这么个过场，就完事了？
“此事确实是误会。”方寒点点头。
塔山王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果然还是年轻，胆子小。
“但是，既然有异族细作在这里，两位前辈自然不可能让他逃掉吧？”方寒的话锋一转，让全场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异族细作？”碧灵王一愣。
哪来的细作？
“方小友，难道也有怀疑的对象？”塔山王尴尬一笑，“不过小友得弄清楚一点儿，要不然闹出乌龙，就不好咯。”
碧灵王跟千山剑王两位，也跟着点点头。
塔山王这事做得莽撞，不地道。
孙千山的意思，是趁机从这老小子手在捞一笔补偿。
倒也没想过，此人会是异族细作。
塔山王证道成王近万年。
虽说实力一直都在末游水准。
但是却也兢兢业业。
多年来镇守各方，少有懈怠。
“就算要怀疑地榜第一，是异族细作。”方寒沉声道，“那也不至于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痛下杀手吧？”
“小家伙，我知道你生气，但也不至于说我要害你性命吧？”塔山王苦笑，“再说了，我要害你性命，还等得来孙兄跟霍师兄？”
“我看是因为前辈，没想到孙前辈会这么快赶到吧？”方寒拉着木婉晴，往后退了一点儿。
眼看方寒拉着小师妹的手，而她竟然半点儿反感之色都没有。
碧灵王知道今天这事儿，必须好好处理一下了。
孙千山也是一愣。
他为什么来得快，那是因为他就在这附近。
真要是从人界赶来，方寒可不止断两条腿那么简单。
一念及此，孙千山的身上也有一股气息升起。
他倒是没有直接爆发，却是将两个小辈护住。
地榜第一第二，实力更是不知道哪个更强。
反正都是人族年轻一辈的希望。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方寒。
自己还得拿这小子的名头，在外面吹一阵子呢。
就凭这一点，他就无条件站在这小子身后。
“孙兄，你这是？”塔山王脸色一沉。
“我不干什么，就是担心小家伙再受伤。”千山剑王提起了方寒的伤势。
“什么伤？”碧灵王目光一扫，看到了方寒裤腿上还未完全干的血迹。
在这之前，方寒受伤了？
刚刚他来的时候，神念一扫，没发现有人受伤，就没太注意。
“晚晴，咱们修炼杀戮剑意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就在这时，方寒将他牵着木婉晴的那只手举起。
“一般人可能以为，是增强战斗力。”木婉晴配合地开口，“实际上呢？是分清敌我？”
“无论是出自什么原因，刚刚那一瞬间，塔山王想杀方寒，甚至想杀我！”木婉晴一句话，让碧灵王脸色大变。
一尊人族王者，想杀人族的绝代双骄！
这等事情传出去，将是何等笑话？
“塔山，跟本王走一趟。”碧灵王的称呼、气势，完全发生了变化。
“霍师兄，您这是作甚？”塔山王朝着方寒的方向作揖，“小友，是洪某错了。”
“咱们去找王谦老兄说道说道，看看杀戮剑意是不是真有这种能力。”碧灵王沉声道，“孙兄，还请你好生照看人族主城。”
塔山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还真不知道，杀戮剑意是不是有这样的能力。
但是有一点他知道，他刚刚确实是想按指示杀了方寒。
甚至，还对这位人皇的关门弟子起了杀心。
“霍师兄，这么点儿小事，洪某也跟这两个小家伙道过歉。”洪山身上的气息若隐若现。
无上强者，不可轻辱。
他这是在向碧灵王施压。
他们是查不出自己身份的！
真要是查得出，也不可能被自己潜伏这么多年！
最重要的是，如果方寒说的是真的，以后其他人可不能在方寒面前轻易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