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说话陈跃也没继续损他，看向小家伙问：“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外面？”
“我和爸爸去做陶艺刚忙完，准备去吃饭的。”
陶艺店距离这儿也就一站地，这一路上开着的都是烧烤摊子，不适合给孩子吃。
樊濯清都准备打车回家自己做了，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他们几个。
“这么晚还没吃饭？做个礼物也是够拼的，我晚上也没吃多少一起去吃夜宵吧。”
陈跃抬手在路边拦了两辆出租车，大家分开乘坐。
从这里左拐三站地，有家家常菜馆，营业到凌晨三点多。
这家店店面不是很大，没有单独的包厢，只有几处半隐蔽的隔段。
樊濯清给孩子点了肉末鸡蛋羹和一扎玉米汁，便把菜单递给了他们点。
“菜菜，你别难过了。”
樊珏坐在季南风旁边，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我不难过，给我点两扎鲜啤。”
季南风抬手摸了一下鼻子，脑袋里嗡嗡响，所有记忆揉碎了又展开，让他心里泛苦。
“先点一扎，散财童子一会儿记得买单。”
陈跃看着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突然觉得他挺可怜的。
“你也要让我花钱，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季南风倒了半杯啤酒喝，烦躁的瞪了他一眼。
什么散财童子？哪有他这样膈应人的？
“当然有区别，咱俩不是朋友。”
陈跃把他面前的鲜啤拿走放到自己这边儿，夹了一筷子烤鱼吃。
“你把啤酒给我拿过来…”
这家店的小玻璃酒杯还没拳头大，倒半杯啤酒两口就喝没了。
“尝两口过过瘾得了，你忘了自己手骨折了？还想不想好了？”
上次大家一起住院，医生还特意嘱咐他尽量少饮酒最好避免饮酒。
陈跃也是刚看他喝的时候才想起来，万一到时候出现什么炎症，那可就是雪上加霜。
“关你什么事儿啊？你给我拿来！”
季南风现在就想消遣一下心里的苦闷，喝醉了蒙头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忘了。
“菜菜，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喝酒会不舒服的。”
樊珏仰头看着他，自己不开心哭完就会好受一点。
虽然不懂为什么菜菜会因为一堆要打他的坏朋友而难过，但还是希望他可以开心一点点。
季南风喝不到啤酒也吃不下东西，左胳膊撑在餐桌上，额头枕在上面默不作声。
“……”
樊濯清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算是给他一点安慰。
他不高兴大家吃的也不怎么开心，时不时的看他一眼。
这种事情对于他这种讲义气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足够他难过好一阵子。
“菜菜，你真的哭啦？”
樊珏端着小碗吃鸡蛋羹拌米饭，垂眸看到他浅色的牛仔裤上有一片水痕。
吓得连忙放下小碗，抬手摸摸他的脸也是湿的。
“不会吧？”
“真的假的？”
陈跃和陈思纷纷看了过来，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这家伙打小受伤流血都不吭一声的，怎么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儿掉眼泪。
“玉玉，你说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明明都是真心把他们当朋友的，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从来没想过要用钱去收买谁，我就是觉得大家都是好朋友，请他们吃饭出去玩儿也没什么。”
“他们就因为陈跃说我没钱，都不问清楚就开始翻脸。”
“我把他们当朋友，他们把我当冤种。”
“玉玉，我好难过你知不知道…”
季南风实在绷不住了，扭过来一只手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或许这就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樊濯清连忙拿起纸巾给他擦眼泪，怕他的泪水流到孩子的脖子里。
“菜菜，我…我…现在知道了…”
小家伙快被他箍的窒息了，费力腾出一只小手拍他的肩膀。
“你别哭啊？多大点儿事儿，你不还是有真心待你朋友吗？”
陈跃觉得他哭的样子可比他平时那副挥着拳头要打人的样子吓人多了，心情复杂的看着他。
“……”
樊濯清轻轻掰了一下他的手，给孩子留点儿喘息的空间。
人脆弱的时候很需要依靠，所以他没有把孩子抢走。
付出一腔真心却被人弃之如草芥，这种感受他很能共情，明白季南风现在有多难过。
“你不懂，陈跃，你没有朋友，不懂我现在有多崩溃…”
季南风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哭的眼眶鼻子通红，把周围顾客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我可去你的…”
陈跃真是白安慰他了，哭成这死样儿，还不忘插自己两刀。
人绷着的时候还好，可一旦哭了出来就很难收住。
尤其是有人哄的时候，更是委屈的难以自抑。
“菜菜，你别哭啦，我们也是好朋友的。”
樊珏扭头看了一眼爸爸，不停的拍他的肩膀。
有点后悔劝他哭出来了，因为这导致她还有半碗拌饭没吃到肚子里去。
季南风爆哭了半个小时，整个人都抽抽着喘不上来气，还有点缺水，眼睛刺痛干涩。
坐在路边吹了一会儿冷风才缓过来，冷静以后看着他们又有点尴尬。
“樊濯清，我今天去你家住一晚可以吗？”
他现在眼里都是红血丝，一眼就能看出来哭过，回去还不得把他妈给吓坏了。
“……”
他每次去都要闯一下祸，樊濯清都有点儿怕他了，但看他这样儿也没忍心拒绝。
客厅里的挂钟指到11：30，孩子还是没有归家。
季夫人打了两通电话都显示已关机，急的在客厅里来回转悠，害怕他又出去跟人打架。
“你别急，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或许就是手机关机了而已。”
季先生轻轻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喝杯水，别太紧张焦虑。
叮——
季夫人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玉玉给她发的语音，和一张小区路灯下的背影。
“季阿姨，我们今天一起去吃饭啦，菜菜手机关机了，让我跟你说今天太晚先不回去，要来我家借宿一晚，让你别担心早点睡。”
“季阿姨，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