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必要那么急，掌握好节奏。”
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里，李渝欣看着电脑屏幕，嘴里念念有词。
但这些话显然不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而是对坐在他身边的那个漂亮女孩儿说的。
“想清楚了再出招，没有必要老是想着打连招，能赢博弈才是重点。”
他说话很平静，不像是在指点也不像是在责怪。
一旁的林芷只是默默点头，并且肉眼可见的速度改进着自己的出招方式。
经过一下午的练习，她确实感受到自己的技术提高了许多，但比起李渝欣还是远远不够。
“打了一下午了，你不累吗？要不然今天就到这里了？”
李渝欣的语气突然变得关切，毕竟也不能苛求一个新手这样高强度地练习。
而且还是以打败自己为目的进行练习。
“先去吃个饭吧，晚上继续。”
林芷看了一眼李渝欣，面无表情地说。
李渝欣只是点头，关闭了游戏的界面。
林芷是昨天一早就找到自己问介不介意指点一下她，李渝欣虽然惊讶，但好像也没有什么拒绝的必要。
自己一点都不害怕林芷会因此超过自己，这不只是一种格局，更是自小逃课打游戏所积累起来的一种自信。
何晨鑫对此倒是颇有意见，因为这样就挤占了李渝欣带他上分的时间，可是也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本来何晨鑫想的是既然林芷也要玩不如三人一起组队，可这一点被林芷断然拒绝。
因为她和李渝欣之间的赌约是两人直接的solo而不是排位分数，为此她不需要将时间花在这以外的其他地方。
这款游戏的主要玩法虽然是融合了多种因素在内的大逃杀，可正因如此仅仅比较分数的话不可控的因素就太多了。
于是，为了真正区分玩家在纯粹博弈与操作方面的水平，游戏中也有将一切其他因素抽离而形成的一对一玩法。
这种玩法绝对公平，更适合作为两个人之间的赌约。
自林芷接触这个游戏还没有到整整两天，李渝欣就已经感觉她进步神速，可以看出林芷在游戏天赋上同样不输普通人。
可李渝欣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就算她一直照这个速度进步下去，只是一个星期的话绝无可能有资格和自己较量。
并且明天就是第一周的最后一天了，开始正式行课以后想必无论是自己还是林芷，能够用于游戏上的时间都会断崖式的减少吧。
到那个时候，想要寻求自己指点也必须要以两人同时没有课为前提，这本身也是小概率事件。
离开了自己的指点和高强度的练习，林芷还能不能维持现在的进步速度都难说。
两人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面馆坐了下来，却都只是看着对方没说话。
“你其实天赋算很不错了，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强了。”
等餐的时间，李渝欣决定先开口。
林芷抿了抿嘴唇，说道：
“还不够，我感觉你保留了很多。”
“我当然不介意全部都教给你，可是总得一步一步来吧。”
对林芷的指教，李渝欣完全可以做到问心无愧，在外面能这样指导人打游戏那可都是要收钱的。
只是林芷突然展现出来的求知欲让李渝欣感到一丝惊讶。
“你的全部，我都要。”
林芷话说出口，也不管这句话本身还有那么一些容易叫人误会的歧义。
“好好好，你肯学我都教你，你要是真有本事能在这上面赢得了我，不用你说我自己都不会再碰游戏了。”
李渝欣笑着回应她，
“说起来这样真的好吗？你以前应该也没有这么长时间地呆在网吧这种地方吧，会不会太勉强你了。”
“你当我是什么？”
林芷觉得自己有些被小看了，脸上有些不服，
“我小时候在游戏厅一呆就是一下午，抓出来的娃娃能堆得比我人都高，什么游戏我没玩过啊？”
本想再补一句“姐姐我玩游戏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这句话，但林芷觉得好像有些过于自夸了便没说出口。
李渝欣的目光闪过一丝好奇，想不到这个女孩子小时候也会这么爱玩。
“你父母放心让你一个女孩子成天这么玩吗？”
“我父母工作都很忙，从我懂事开始一年到头话都说不上几句。”
林芷说得倒是云淡风轻，就好像早已经习惯了一样，
“说句难听的，我跟姐姐说的话都比我爸妈说的要多。”
这样吗？也难怪林芷会和罗琳玲之间关系这么紧密，李渝欣点了点头。
“我还一直以为你是罗琳玲那种，大家闺秀一样的乖乖女来着。”
李渝欣接着说道。
“鬼才要做他的乖乖女，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林芷的脸上有些不服气，
“怎么？你在笑什么？”
见李渝欣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林芷皱了皱眉。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优秀，任何事情上都有那种异于常人的天赋，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优秀。”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对林芷的了解，李渝欣觉得自己的这个评价丝毫不带主观色彩。
“优秀有什么用？很多时候最多也就省点事，”
林芷说着，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是登峰造极，再优秀不也毫无意义么？”
“你，说什么？”
李渝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
“我说，凡事如果拼尽了自己全力所能抵达的极限都不能做到数一数二的话，不就等于没用吗？”
林芷一番毫不在意的话，简直就是将李渝欣心中所想的念了一遍。
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和自己对天赋的看法如此一致，李渝欣几乎是惊掉了下巴。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拿得出手的爱好。”
林芷又开了口。
“请讲。”
“舞蹈，”
林芷的表情一丝不苟，
“虽然现在没有再继续了，不过我可是从小就学舞蹈，小时候还被星探看中组过女团来着。”
“那后来为什么就没有继续了呢？是因为没有人气吗？”
小时候就组女团吗？李渝欣想着，如果她坚持下去的话说不定早就能成大明星了吧。
“你才没有人气！”
这像是触碰到了林芷的逆鳞一般，让她有些生气，而后神情又有些低落地说，
“只是恰好觉得累了，那个时候还是小孩子嘛，单纯又因为有些事觉得烦就直接退出了。”
见她这个态度，李渝欣也没再追问下去。
不过原来这个女孩儿以前还当过童星吗？真是有意思的消息。
......
“你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
李渝欣一边操作着游戏一边问身边的林芷，惊叹于林芷的进步神速。
“没干什么，晚上多花了点时间而已。”
林芷没认真回答，只是专注于自己的操作。
惊人，实在太惊人了。
现在是周三的下午，距离第二次赌约的时间还有半个星期的时候，林芷再一次找到了李渝欣。
这一次李渝欣一开始还想着和前两天一样一边指导她一边和她练习，但李渝欣现在发现这样做已经有些吃力了。
这是自己头一次面对林芷产生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自己的每个失误几乎都会被林芷抓到机会，照两天前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才没几天，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压抑不住心中的困惑，李渝欣问。
“我说了，晚上多花了点时间，然后在网上找了找攻略。”
林芷都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
“就这样？”
“嗯。”
“你知道你自己有多厉害吗？”
李渝欣后背传来一阵凉意。
这才短短的几天林芷就已经能进步到需要自己专心应战的程度了。
尽管和自己还有相当的差距，但李渝欣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技术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在答应赌约的起初，李渝欣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有半点输的可能性，但林芷现在叫他的看法不得不有所改观了。
按照自己多年的经验来说，玩家在某款游戏的技术到达某个阶段之后就会遇到瓶颈，没有时间的累积再难进步。
而游戏天赋越高的人，到达瓶颈的时间也会越晚，所能达到的水平也就越高。
林芷在这个地步依然没有卡壳的迹象，证明她身上还存在着说不清的可能性。
按常理来说，林芷如果是卡在两天前的水平李渝欣甚至都不会觉得意外，因为即便是那个时候，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难以企及的水平了。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如果就照她这么继续进步下去，到周末自己岂不是就危险了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渝欣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级别的天赋存在于眼前这个女孩子身上。
“说实话，我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的指点了。”
李渝欣深呼出一口气，然后说道，
“不过你和我之间还是有些差距，今后的话我就不像以前那样教你了，跟你的实战我也不会保留，你自己慢慢领悟吧。”
林芷只是点了点头，没开口说话。
两人之间的练习继续，只不过不再是李渝欣单方面的指教，并且也越来越像是势均力敌的相互切磋。
这可比带着何晨鑫在低分局负重训练要有意思多了。
这种舍弃了其他元素的单挑只保留了最本质的相互博弈，只有在真正棋逢对手的时候才能让人感受到那种令人着迷的吸引力。
“我不知道你潜力的边界在哪里，说不定下一次，你真的存在战胜我的可能性。”
又到了晚饭的时间，李渝欣结账下机准备离开。
他晚上还有一节课，自然是没有办法陪着林芷一直练下去。
“这种程度也没探到你的底，看来我还真是选错项目了。”
林芷这句话叫李渝欣心里很不好受。
什么叫这种程度，即使天赋出众也得尊重一下自己多年以来逃课上网的积累吧。
非得是几天就将自己赶超这种程度这种程度她才会满足吗？
不过，这次练习之后，下一次就是真正见分晓的时候了。
让自己看看这个人究竟能到何种地步吧。
走到网吧的门口，外面的空气稍有些凉，让李渝欣倦怠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林芷从李渝欣身后走到他旁边。
“你说。”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和一些小混混呆在一起？”
林芷莫名地提问，却让李渝欣开始犹豫起来。
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事说出来。
“那都是小学和初中的事情了，”
思来想去，还是一笔带过地提一嘴好了，李渝欣看了看林芷，又看向了远方的街景，
“以前缺少父母管教，外婆也只管我吃住，成天没事就跟着狐朋狗友混一起，到高中我妈把我接到这边来就没有了。”
林芷听完，只是用刚刚见面时那般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李渝欣，不过其中还带着一点猜对了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