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中午的客人较多，没有单独的包间，几人也被安排在了大厅的边角，身边的一桌都是年轻人，听聊天内容像是大学生。
“大学生找工作已经怎么困难到这种程度吗？”
陈诚从旁边一桌学生聊天内容中得知，他们都是一群大四的学生，多数都是没有考研，选择直接工作，但工作的薪资也都不太满意，或者因为专业的局限性根本找不到工作。
他知道目前就业形势的严峻，但没想到竟然投了几十上百份简历，连一点回音都没有。
杜敏回道：“目前大多数学生，无论还是本科和专科，第一份工作都是销售，但都是用来过渡，基本两到三个月就会离职，毕竟沉没成本实在太高，一些技术工种根本没办法去，加上经济不景气，工作岗位逐渐减少。”
“按规矩办事的公司实在是太少了……”
杜敏夹了一筷子肉，淡淡道：“目前的大学生基本都是千禧年后出生，大多数的家境也算殷实，找工作的要求，起薪开始可以不用太高，但必须要求按照劳动法，不能剥削他们应有的假期。”
陈诚无奈道：“其实提的都是最基本的要求，不过目前很少公司能够做到，毕竟商业行为主张利益至上，而行策之所以能吸引到那么多年轻人，终归是有原因的。”
“就业本身并不难，只是有些职位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罢了……”
“再说下去，我们会被拉去谈话的。”
陈诚笑着打断了杜敏，至少在他们的那个年代，找工作也还没有现在那么困难，如今的本科生竟然没有任何竞争力，
杜敏看着旁边桌上的年轻人们，感叹道：“希望等到千帆历尽，他们还可以能够像今天一样开怀大笑。”
“只怕到时眼前人已非彼时人，两两相望，唯有失望。”
时间和社会，教会我们很多东西，陈诚见证过一批又一批年轻人，在社会的屠刀下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杜敏微笑道：“不可避免的，曾经的张可乐和白心怡，刚进公司的时候，都单纯无比，现在城府一个比一个深，做梦都想着怎么算计别人。”
“都怪老大。”白心怡毫不犹豫将甩给陈诚。
陈诚点点头，回道：“好吧，我承认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是我造成的，不算计别人，就得被别人算计。”
杜敏看了两眼一人，笑了笑，又问道：“我说陈董，你下午带我们去大学城就真只是为了看大学生吗？”
“不然呢？我已经订好一家咖啡厅的位置了，权当放松了。”陈诚淡然一笑。
杜敏疑惑道：“这算什么？新公司的第一次团建吗？”
“你也可以不去，咖啡厅有吃有喝，肯定比公司要舒服吧？”
“去！为什么不去！可以放开点吗？我胃口比较大。”
杜敏瞬间变节，提出过分要求。
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曾经的画面在陈诚的面前不断重演。
陈诚笑道：“就和曾经一样，无论你们吃多少，我买单，反正都能去找老曹报销……”
“老曹？他最近好像挺悠闲的啊。”
张可乐刚从行策调过来，他注意到现在曹建宇天天上班迟到，下班早退，但他们部门对于似乎对老曹都没有什么怨言。
陈诚笑道：“行策还是齐哲的行策，而环宇和星火已经不是周玲和老曹的了，但周玲还有行策少夫人这一层身份，自然拼命，小可是行策预备董事会成员，利益相关，老曹什么都没有，自然就没有奋斗的心思了，能躺着拿钱，你不乐意吗？”
“以为你们是面和心也和，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利益间的牵扯。”
“但我们四个的确面和心也和……我和老曹都不觊觎董事长的位置，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不会存在内乱的可能，说起来也算是一条心。”
陈诚对于几人间关系理解的很透彻，当然，他没有告诉杜敏昨晚聚餐的事情。
餐桌上，几人间的一些隔阂已经消失不少，也通过的几个战略意见，所谓收获颇丰。
张可乐忽然问道：“等新未发展壮大后，我们还会调回行策吗？”
“调回？等新未发展起来，迈入正轨，我离开后，新未的董事长也许会换，但你们应该不会再有调动，毕竟人事任命很麻烦的。”
张可乐听着陈诚的话，似乎在琢磨一些什么。
午餐结束，几人走出烤肉店，外面的风景，让杜敏眼睛都看直了。
“真的好多男大学生！”
陈诚十分嫌弃的说道：“口水都掉下来，丢不丢人啊？”
“啊？”
杜敏连忙擦嘴，发现什么都没有，随后恶狠狠的盯着陈诚，怒道：“你可别瞎说！我没有流口水，那叫食色性也，你真什么都不懂吗？！”
“对，我什么都不懂。”
陈诚也不争辩，索性直接承认，不给杜敏任何胡闹的机会。
而这一番话更是将杜敏气得双手叉腰，瞪大双眼，气结半天说不出话。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如果我按套路出牌，那我还是陈诚吗？”
杜敏咬着牙，回道：“你赢了。”
既然言语上败了，杜敏就要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麻烦再给我两份提拉米苏，一份乳酪盒子。”她朝着服务员招了招手。
陈诚看着满桌子的甜品盘，喝了一口拿铁，轻笑道：“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只要你不怕长胖，店里有多少，那你就吃多少。”
“长胖？哪怕胖死，也得吃到我开心为止。”
“除非把我吃破产，否则你永远都不会开心的。”
“你就不能说一点人听的话吗？实在太过分，太过分！”杜敏恶狠狠的挖了一大口提拉米苏，送进嘴里。
陈诚也不再理会她，目光看向张可乐，沉声道：“你刚刚在烤肉店想问我什么？”
“问什么？什么都没啊老大。”
“你撒谎时，眼皮就会不自觉地多跳动几下，还能瞒得了我？”
一组的每个人陈诚都了解到相当透彻，张可乐起初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每次撒谎都会有一些小动作，至今仍旧保留了下来。
见谎言被识破，张可乐也无奈的一笑，回道：“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似乎在你面前我就是透明的。”
“少拍马屁，说正事。”
“长话短说，我想向公司高层立军令状。”张可乐语气中十分坚决。
“军令状？”
陈诚眼睛微眯，问道：“仔细说一说你的想法。”
“我和心怡，未来肯定是要结婚的，想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分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的年薪差距很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向公司申请，假定一个期限……比如五年或者十年，新未每年的净利润达到多少后，以后就由我来担任新未的董事长。”
陈诚不可置否摇了摇头，回道：“你要记着，新未的发展是依托于行策，星火，环宇，三方留下来的资源……崛起的速度将会远超所有的人的想象，利润方面根本不需要操心，你的保证没有任何用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新未的以后一定是前途无量的……而更重要的是，如果你一直担任新未的董事长，无论是人事任命还是财政大权，都由你一手掌控，相当于诸侯割据一方天地，实现相对自治，你觉得齐哲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吗？”
说罢，陈诚看向白心怡，笑问道：“应该不只是他的主意吧？也许有些关系。”
“是我的主意，就凭他是想不出来的。”白心怡倒也承认的坦然。
陈诚很平静的问道：“新未董事长，吸引力有这么大吗？”
“老大，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分公司的油水到底多大，总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你现在不碰，但不代表以后新来的董事长不碰，既然有机会我自然想争取一下。”
白心怡已经不是几年前看到陈诚只会面露胆怯，虽然心中还有些许放恐惧和敬畏，至少不会展现在表面上了。
“心怡，以后的新未将是行策的重中之重，多年后和另外一个公司，将成为行策的的最大的基石。”
“基石？”
字眼实在是太重，白心怡也没想到新未竟然如此重要。
陈诚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道：“是的，你没听错，以后新未将是行策最坚不可摧的支柱产业。”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正在横扫甜品的杜敏，正若有所思的白心怡和张可乐，沉声道：“林可最初调杜敏来新未，就是看重她的组织能力，希望能将环宇和星火旧部统筹到一起，将做事风格和行为准则先做到统一……显然，杜敏的任务完成的很好，但在拓展市场方面，齐哲和幕僚团考虑了很久，决定让我来，江山我来打，杜敏和你们两个来守。”
张可乐疑惑道：“当初在环宇时，江宁的市场就是你打下来的，而现在的新未，能依附三家公司的资源和部分人脉，随便一个稍微靠谱点的管事，很容易就可以站稳脚跟，甚至成为地头蛇。”
三人都错误的认为，新未的诞生就只是为了江宁的市场，但齐哲和陈诚想要的不止是一个江宁，而是整个南京甚至是整个华东地区。
“如果我告诉你们，两年内，我要拿下整个南京的市场呢？”
陈诚十分平静的一番话，却宛如一道惊雷般在三人心中爆炸开，就连专心甜品的杜敏也是放下来手里的勺子。
“你待多久？不就两年？两年时间都不一定能占领完全江宁，更别提辐射整个南京了。”
杜敏作为新未真正的001号员工，对公司的状况自然很了解，就以目前公司状态，短期内拔城掠地拿下整个南京，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她看着陈诚，尴尬的笑了笑，回道：“知道你在开玩笑，别闹……”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一直跟着陈诚的，张可乐和杜敏见到陈诚逐渐收敛的笑容时，清楚这件事老大是认真的。
杜敏也是一脸沉重，两年内攻城掠地，拿下整个南京市场，代表几乎就是全年无休，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白心怡不解道：“两年内拿下整个南京市场，如此庞大而又艰巨的任务，肯定是需要能力强的人，为什么会选择我和可乐？”
“行策很好，反对你们来说，清闲的生活其实并不适应吧？”
张可乐和白心怡也都点了点头，对于陈诚能看出这一点，他们并不意外。
白心怡叹了一口气道：“我得先承认，清闲的日子确实很舒服，每天朝九晚五，周末双休，工资也远超出曾经的水平……但老大，你说实话，老家的日子你真的适应吗？”
“一开始我不适应，甚至有些奇怪，但当我收起自己的野心后，日子就过的轻松且开心。”
“收起自己的野心吗？我们做不到。”张可乐替白心怡回应到陈诚的话。
陈诚笑了，看着两人小声道：“将你们两个人调过来的原因，你们自己都已经回答了，就是野心，相比于一组的其它成员，你们两个人的野心是收不住的，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新未就是一片全新的草原，随便你们驰骋。”
“听起来像是在画大饼。”
白心怡虽然嘴上在调侃，但脸上的笑容，却证明她对陈诚的话十分满意了。
新未一切都是全新的，正是可以大展拳脚的地方，如果换做其它一组成员，在行策舒服日子过久了，回不到曾经的状态。
沉默许久的杜敏忽然开口问道：“大饼很香……以新未是行策的未来支柱之一，先让我们感受到自己对行策的的重要性，从而调动积极性，只是，如果真的想要两年内拿下整个南京，我需要的是一份能够和工作量匹配的薪资，以及分红。”
陈诚给出的规划很好，等到新未真的成功，齐哲和周玲，自然是不会忘记他们的贡献。
但论功行赏，至少是在几年后，而杜敏还是更在意当前的生活。
她看着张可乐和白心怡，接着说道：“可乐要结婚，房子，车子，彩礼，婚礼方方面面都是用钱的地方，不给出一份合适的薪资，实在是很难说服我们。”
杜敏将张可乐和白心怡和自己捆绑到一起。
陈诚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子上，笑道：“咱们行策向来不只谈奉献，更注重员工的收入，离开行策前，我向齐哲申请先给你们涨薪百分之三十，此后三年，每一年在当前年薪的基础上，增长百分之十……而在新未的原星火和环宇老员工，全部涨薪百分之十，此后三年在每一年的当前年薪上，增长百分之五。”
昨晚聚餐结束，陈诚给林可去了一条消息，询问新未众人的薪资状况，相比于市面上同类型的工作也高出不少。
早上，陈诚在离开家前给齐哲打了个电话，就关于涨薪的事情，征得他的同意。
齐哲思考很久，最后同意了陈诚的想法。
“我没意见了。”
因为利益相关，杜敏同意的也果断。
张可乐犹豫片刻后，最后也点点头，回道：“我和心怡也同意。”
现在福利待遇都比在行策要好的多，没有拒绝的理由，至于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也许很久以后，齐哲注重两个人的能力，将他们任命为董事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诚伸了个懒腰，淡然道：“看来对于结局大家都很满意？那就好，话说开了，以后的工作就更好的开展了。”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杜敏白了他一眼。
陈诚摇摇头笑道：“我真的就只是为了感受一下青春的气息，至于和你们商讨这些事……就单纯是附带的。”
“你从不无的放矢。”杜敏仍旧不相信。
陈诚笑着回道：“人都是会变得，该放松的时候，就千万都别想着内卷。”
“那你的变化可真大。”杜敏翻了个白眼。
陈诚拿起勺子吃了口蛋糕，仔细品味道：“味道真不如以前咯。”
“老板貌似都换了几个。”张可乐也来过这家店，笑着耸了耸肩。
“是吗？大家都有新的开始，还挺好的。”
陈诚感叹一声后，看向杜敏问道：“东大的秋招什么时候？”
“就在两到三天后。”
“东南大学……江宁的第一学府啊！能考进去的全都是人中龙凤啊，等人进来，你们的考题准备好了吗？”
杜敏点点头，回道：“都是世界范围知名危机公关和营销案例所做出的演化，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做题是一方面，就怕面对真公关危机时会怯场。”
陈诚的担忧不无道理，理论和实践存在巨大差异。
张可乐摸着下巴，喃喃道：“不然来试着进行危机公关模拟？”
“危机公关模拟，是个好主意，不过对大学生们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杜敏的目光落到陈诚身上，现在的陈诚才是新未的最高决策者。
陈诚双手怀抱，笑道：“高吗？面试题目的难度必须得配得上名牌大学教学质量……世界方面类的公关危机，以及应对方式，大学的课堂上肯定学过，难度往上叠，第一批大概要招多少人？”
“首批预估是招大概十五人左右。”
“结合面试，笔试，把综合排名前二十的录进来，在试用期内实施末尾淘汰制，最后留下十五个。”
杜敏默默地记下陈诚提出的要求，随后接着问道：“”那薪资待遇方面？”
“公共关系专业，本身的对口工作就少，又是名牌大学，既然专业对口，起薪就稍微高一点，毕竟是人才嘛……试用期内按照出事薪资的百分七十来算，正常缴纳五险一金，我们得合规合法。”
“好的，陈董。”
杜敏能准确的把握工作和生活间的平衡。
“还有什么事，就一起说吧，免得后面几天再讨论了。”陈诚看向三人。
白心怡问道：“工作分配是你主内，我，敏姐，可乐主外吗？”
“我三个在主外，而杜总负责公司内部的工作，毕竟她更熟悉一些。”
张可乐吃惊道：“老大，你要和我一起出去跑业务吗？”
“怎么是不行吗？”陈诚微微一笑。
“不是不行……的不信，谁会一个准上市公司的股东竟然在外面跑业务……说起来，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白心怡的脸上满是兴奋，似乎回到环宇时期，整个一组共同在外开疆拓土的时候了。
“这两年辛苦就稍微大家一些，好好的努力。”
杜敏撇了撇嘴回道：“人家辛苦就只是一段时间……我们就直接辛苦两年？”
“把话先全部给说明白，难道不比一次又一次的画大饼要好的多吗？”
两次不同的聚会，将目前两个集团遇到的，大多数的困境全部摊开说清，并且都给出相对的解决方法。
后面的两天里，陈诚和陆怡几乎就只有早安，午安，晚安。
两个人，全部都扑到了工作上，甚至就连睡觉都没有时间。
陈诚用两天时间将新未目前的大体情况稍微完全了解，速度快的让人瞠目结舌。
而陆怡在正式前往基层前，将要所前去镇上下辖村和社区里的档案，全部都翻阅了一遍，必须做到事无巨细。
“上次来东大还是读书的时候，算是沾了一个朋友的光。”
白心怡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笑着说道：“都说东大是工科学校，但女生好像还是挺多的嘛。”
“即便是理工大学也有类似法学和管理学校，相比下女生肯定要多一点。”
张可乐毕业于江宁的另一所工科类211学院的管理学院，所以对一些情况还算了解。
陈诚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笑道：“好好的打起精神，希望今天可以旗开得胜。”
“公管本就不好找工作，尤其是对口工作，就怕投简历多的我们应付不过来。”
“真的吗？”
张可乐叹了口气道：“纯文纯理都太不好找工作，目前的工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