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情报
李自成到达辰州的时候，恰好陈周南从永顺回来了，向李自成汇报道：“彭宏澍表示愿意归顺我朝，但也同时漫天要价，要求加官晋爵，并且索取钱粮。为臣据理力争，彭宏澍一开始态度强硬，后来才稍稍松口，索米五万石，银一万两，并且要求加封他为制将军。其实归顺是假，趁机捞取好处是真。臣未置可否，回来请陛下定夺。”
李自成笑道：“如果是朕，比他要的还多。可以先抻抻他，按程序写题本上报都知院吧。等彭朝柱的败报传到永顺，自然就好谈了。”
陈周南点头称是，但又不无忧虑道：“只怕我军与清虏开战之后，他又会趁机加码。”
“到了那一步再说，”李自成无意多言，下了逐客令：“朕累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你退下吧。”
经过五寨司和筸子坪一战，他现在已经心里有数了，顶多只要一个混成协就能摆平的敌人，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和精力。
陈周南恭敬退下，李自成却并没休息，而是看起了奏报——这些天不在长沙，各都院都把奏报送来了辰州，而辰州又不可能把奏报送到深入敌后的皇帝手里，已经攒了不少。
这些奏报不是题本也不是奏本，只是情况汇报，跟皇帝说说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各院首是怎么处置的，所以也没有贴红贴黄什么的，只是按照送来的先后顺序摞在一起，所以也分不清哪个重要哪个不重要，只能按顺序一份份地看。
看了小半个时辰，主要都是都知院的奏报，内容五花八门，什么债票已然售罄呀、岳州流民安置妥当了呀、澧州盐场的经营情况呀、“湖南战役”缴获了多少钱粮以及怎样处置的呀、重开桂阳银矿呀，等等等等，偶尔也有一两份都督院的奏报，告诉他铳炮制造情况、训练情况什么的，但却没有阿济格的消息，他正在纳闷怎么会这样，然后就看到了想看的消息：阿济格大军已于十一月二十五日从北京出发！
北京到武昌得有一千多公里吧？料敌从宽，就算一千公里，取解放军强行军和正常行军的平均速度，按每天四十公里计算，只需二十五天就能到达，莫非阿济格已经到了？
李自成心惊不已，急忙又去翻剩下的奏报，想看看有没有最新消息，然而却看到了路振飞使团已经入境的奏报。
他停下手，匆匆浏览了一遍，略想了想，提笔在上面批道：“准予结为君臣之盟，当索岁币若干，或给盐铁亦可，具体数额由都知院酌情议定，不必请旨，待朕回銮即行用宝。”
“秦喜！”他放下笔喊道，又去翻奏报，然后又看到了一份都察院关于浏、醴铁冶所督责过苛，矿工冶户不堪其苦的奏报。
“陛下有何吩咐？”走进来的不是秦喜，而是刘汉。
李自成这才想起根本就没带秦喜出来，自嘲地摇头笑了笑，拿起批好的那份奏报，说道：“把这个交给周府尹，让他火速派人送往长沙。”
“是！”刘汉接过奏报刚要出去，却见周翼时恰好来了，手里又拿了两份奏报。
“刚送来的？”李自成问。
“是。”
“呈上来。”
周翼时呈上奏报，李自成随手拆开一份，只见上面写道：“十二月初三，阿济格到达真定府（府治今正定），其南下路线应该是走开封或郑州，经许州（今许昌）、南阳、襄阳至武昌，但是至今没再收到过情报。如果路线判断不错，按其之前的行军速度估算，目前应该已到南阳附近。已责成荆西守将李友从速打探。”
想什么来什么！李自成重又看了看奏报时间，是昨天写的，看来阿济格比他预计的要慢一些，但是离得也已经不远了。
“周卿，”他问道：“朕的船预备好了吗？”
“回陛下，已经预备好了。”
“朕要马上出发，”李自成站了起来，“这些奏报带到船上去看。刘汉，把那份奏报给周府尹，要用军递火速送往长沙。哦，对了！告诉他们说，以后的奏报送往沅江。”
沅江县位于洞庭湖之滨，到长沙、岳州、常德的距离都差不多，地理位置优越，是大顺水师的驻锚地，李自成回长沙，当然要顺路去看一看。
周翼时领命而去，李自成又拆开另一份奏报，却仍然是田见秀写来的，说道：“军情部得报：‘北京虏廷近日纷争得厉害，矛头指向驻陕西都统何洛会，事因多尔衮上月命其引军入川，加为定西大将军。有虏臣不平，认为自虏入关以来，凡有征讨皆用宗室为帅，何洛会仅一都统，难以服众。议者有“此乃肃亲王豪格阴使人为之”之论，意为豪格欲亲自统兵也。’未知确否，已命彼再行打探。军机部会议后认为：‘不论虏廷以谁为帅，取川意图已经昭然。近闻张献忠在川倒行逆施，民心皆叛，虏若入川，恐难抵敌。一旦四川有变，张献忠极有可能顺江而下，清虏若再蹑其尾而至，于我甚为不利。’因阿济格即将来犯，湘中兵马无暇他顾，已命李友严密关注川中动态。”
“他妈的！”李自成暗骂了一句。
怎么把四川给忘了！在另一条历史线中，豪格入川后之所以没有顺江而下，是因为李自成已经死了，而现在，我这个李自成活得好好的，他是会继续向南追击大西军余部，还是会东下与阿济格夹击我？
这完全就是个未知数！李自成在屋子里转开了圈。
荆州是个关键！如果豪格东下，那就只能再复制一个“夷陵之战”，把他赶回去，但是有荆州这么个后顾之忧，夷陵之战是打不好的。
看来必须得先拿下荆州了！可是阿济格已经近在咫尺，会眼睁睁地看着荆州失守吗？荆州会不会成为“上甘岭”那样，本来只想攻取两个山头，动用两个步兵营，以伤亡二百人的代价六天结束战斗，结果却打成了双方共投入十余万兵力，历时四十三天，伤亡近三万人的绞肉机。
如果那样，荆州就会成为未来的主战场！
“刘汉，快！把送信的追回来！”
李自成坐了下来，又提笔批道：“不知新编诸镇如今战力如何？是否有能力在阿济格到来之前，用三到五天的时间打下荆州并且守住？当速做评估。若可，即命李过遂行攻击，命李友给予配合，归李过节制。不必另行请旨。另：以荆西作战经验，新军攻城时肉搏力量较弱，应予适当加强。是增加编制还是另外配属部队，可酌情权行。不为定制。合用与否，俟荆州战后再行总结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