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允研读玉简之时,坊市南区,一座名为“听雨轩”的茶楼雅间内,两名修士正在密谈。一人身着黑衣,面容阴鸷,真道境三重天修为,正是先前窥视唐允之人。另一人则是个矮胖老者,三角眼,真道境二重天。
“查清楚了?”黑衣修士,人称“黑鹫”,是“血狼帮”的一名小头目。
“查清了,大哥。”矮胖老者,绰号“黄鼠”,低声道,“那小子叫唐允,是个生面孔,今天刚进坊市,跟刘莽那三个穷酸猎荒者一起来的。在百宝阁出手了一批地火水风的杂料和几件破烂道器,换了三百五十块下品道晶,还在洞天阁租了间丁字号洞府,看样子是个没什么背景的肥羊。”
“一击灭杀后土蜥?”黑鹫眯着眼。
“刘莽他们是这么说的,但没人亲眼看见。许是那小子有什么特殊手段,或者走了狗屎运。我看他气息不过一重天,能强到哪去?多半是身上有什么宝物,或者修炼了某种克制土系荒兽的偏门功法。”黄鼠分析道。
“一重天……三百多道晶……”黑鹫手指敲着桌面,“丁字号洞府,防护稀松。让‘鬼手’去摸摸底,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油水。记住,做得干净点,别在坊市内动手,等他外出时再说。”
“明白!大哥放心,鬼手那家伙,隐匿功夫一流,下手也利落。”黄鼠嘿嘿笑道。
“嗯,去吧。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大哥!”
唐允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在洞府中,尝试炼化那块中品道晶。精纯的鸿蒙紫气涌入,效率确实比直接吸收外界高上数倍。一夜过去,修为略有精进,但对庞大的真道境需求而言,杯水车薪。
“靠吸收道晶修炼,太慢。需寻找灵气更浓郁之地,或能快速提升修为的机缘。”唐允暗忖。他想起《流云见闻录》中提到,黑岩荒原深处,有些地方鸿蒙紫气异常浓郁,甚至可能孕育“地脉灵泉”或“道则结晶”,但往往有强大荒兽盘踞,危险重重。
“或许,可以去那些地方看看。不过在此之前,需购置一件趁手的兵器。”唐允的寂灭剑意、轮回指法等虽强,但若有契合的道器辅助,威力能增数成。在百宝阁看到的那些“下品道器”他看不上,需寻更好的。
第二日,唐允离开洞府,前往中区“道台”。
道台位于坊市中心,是一座百丈方圆的青石高台,平日有修士在此摆摊交易,或交流心得,偶有高阶修士开坛讲道。今日并无讲道,但台上台下人影绰绰,摆摊者众多,叫卖声不绝。
唐允漫步其间,目光扫过摊位上琳琅满目的物品:各种荒兽材料、奇花异草、矿石灵材、残破玉简、古旧法器……品阶大多不高,偶有一两件蕴含特殊道韵之物,引得众人围观竞价。
他走走停停,并未发现特别心动之物。正欲离开,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喧哗。
“滚开!这‘紫纹雷击木’是本少爷先看上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少爷抢?”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
唐允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摊位前,围着一群人。摊主是个愁眉苦脸的老者,真道境一重天。摊位上摆着一截焦黑中带着紫色雷纹的木头,散发出淡淡的雷霆道韵。争吵的双方,一边是个华服青年,真道境二重天,趾高气扬,身后跟着两个护卫,皆是二重天修为。另一边,则是个身穿粗布麻衣、背着药篓的少女,修为不过初入真道境,脸色苍白,紧咬嘴唇,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布袋。
“是赵家的赵无恤!这下那采药女麻烦了!”
“赵家可是坊市里有头有脸的家族,赵无恤更是嚣张跋扈,这紫纹雷击木怕是保不住了。”
周围人低声议论,但无人敢上前。
“赵公子,这雷击木确实是这位姑娘先问价,老朽已答应卖与她……”摊主老者弱弱地说道。
“老东西,闭嘴!本少爷出双倍价钱!二十块下品道晶!这木头归我了!”赵无恤不屑地瞥了老者一眼,又盯着那少女,淫邪一笑,“小娘子,长得挺水灵嘛。不如跟了本少爷,吃香喝辣,何必辛苦采药?”
“你……无耻!”少女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含泪,却不敢反抗。她修为低微,又是孤身一人,如何敢惹赵家?
唐允眉头微皱。他并非爱管闲事之人,但这赵无恤的行径,着实令人厌恶。那紫纹雷击木,蕴含一丝天雷道韵,对他参悟雷霆法则或有裨益,本也有意看看。更重要的是,他初来乍到,需立威,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招惹。这赵无恤,正好是个不错的“鸡”。
“这雷击木,我要了。”唐允分开人群,走到摊位前,声音平淡。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来,见是个气息不过一重天的陌生面孔,皆露出诧异、同情、看好戏的神情。
赵无恤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敢跟本少爷抢东西?活腻了不成?!”
唐允看都未看他,对那少女道:“姑娘,这雷击木作价几何?”
少女一愣,怯生生道:“十……十块下品道晶。”
唐允取出十块下品道晶,递给摊主老者,然后伸手去拿那截雷击木。
“找死!”赵无恤何曾受过如此无视,暴怒之下,一掌拍向唐允后心!掌风凌厉,蕴含火系道韵,显然动了真怒,欲要废了唐允!
围观者惊呼,仿佛已看到唐允血溅当场的景象。
然而,唐允仿佛背后长眼,头也未回,只是反手轻轻一拂袖。
啪!
一声脆响!赵无恤如遭重锤,惨叫一声,整个人横飞出去,撞翻了数个摊位,摔了个七荤八素,半边脸高高肿起,牙齿都掉了两颗!
“少爷!”两个护卫大惊,连忙上前扶起赵无恤。
赵无恤又惊又怒,指着唐允,口齿不清地吼道:“给……给我杀了他!”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眼中凶光一闪,同时扑上!一人使刀,刀光如匹练;一人用爪,爪风凌厉!
唐允依旧未转身,只是随手弹出两指。
嗤!嗤!
两道微不可查的灰色指风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两人手腕。两人惨哼一声,兵刃脱手,手腕处出现一个血洞,道元溃散,瞬间失去战力!
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唐允。弹指间,击败两名二重天护卫,扇飞赵无恤?这……这是一重天修士能做到的?!
赵无恤也吓傻了,捂着脸,看向唐允的目光充满了恐惧。他再蠢也明白,踢到铁板了!此人绝对是隐藏了修为!
“滚。”唐允淡淡吐出一个字。
赵无恤如蒙大赦,在两个护卫搀扶下,连滚爬爬地逃了,连狠话都不敢放。
唐允拿起那截紫纹雷击木,感受着其中微弱的雷霆道韵,微微点头。又对那呆若木鸡的少女道:“东西我买了,你可以走了。”
少女如梦初醒,慌忙对唐允躬身一礼,感激道:“多谢前辈相助!”然后快步离去。
摊主老者也回过神来,对唐允连连作揖:“多谢道友,多谢道友解围!”
唐允摆摆手,收起雷击木,转身离开。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经此一事,“唐允”之名,怕是要在流云坊市底层修士中传开了。而暗处,一双阴冷的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鬼手”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轻易击败赵无恤三人,至少有三重天实力,甚至可能更高……此事需从长计议。”他身形一晃,消失在人群中。
唐允似有所觉,朝“鬼手”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苍蝇来了,拍死便是。眼下,还是先提升实力要紧。
他不再停留,径直离开了道台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