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甘露走进富源大厦朵亚酒店顶层刚开业的观光餐厅包间,对着主位的二姨微微鞠躬,“抱歉,我来晚了。”
“快快快,你二姨难得请回客,就等你了。”大舅舅满面红光,揽住甘露的肩膀,“还得是我们露露,王怀,没有我们露露,你那公司能撑下去么。”
“不能,不能,不能,”王怀酒气冲天,“没有小露妹妹我都不知道能不能……”他突然哽咽起来,一屁股坐下,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二姨把甘露拉到身边,“别管他,他这几天每晚都耍酒疯,没有一天不醉的。”她让服务员送一套新的碗筷,“快吃点,我听王怀说你们现在天天忙到深夜。”
“小露,”一直不言不语的小姨郭怀满举起酒杯,似笑非笑地说,“有发财的机会,小露怎么不叫上我们,”不等她回答,又扭头对着二姨不满地说,“小露可以原谅,你们可太让我失望了,真把我这个妹妹当外人了。”
大舅呵呵两声,不知说什么好,韩英接过话茬,“谁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当时只以为利息比银行高一点,你平时也不屑干这种没品的事,所以才没叫你。”
“是呀,怀满,”二姨一本正经地说,“岳云松走的是仕途,你别占这种小便宜,免得给他惹麻烦。”
王怀大着舌头,“小姨,肖市长出事,小姨父挺难受的吧,他们关系这么好。”
郭怀满哂笑,“生老病死,有什么办法,他想得开。”她的眼神在众人头上扫了一圈,又迅速收回来。
岳舒然嘟哝着嘴,“我上周才见过他,现在晚上都不敢自己睡觉。”
“听说他是被人推下楼的,到底什么人,对他有这么大的仇。”
“肯定是和他有仇的人。”岳舒然接嘴。
“这话真有哲理。”甘露笑着说。
“你是说他该死?”岳舒然瞪着八卦的眼睛,郭怀满象征性地想制止她,却没有使劲。
甘露不怀好意地说,“这话要让肖元雄的儿女知道不得揍你一顿。”
大家的好奇被调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
甘露悄悄走出来。
观光餐厅是圆形的,外圈是全透明观景台,远处的灯光从各个角度折射进来,深邃无垠。
她倚着延伸出去的透明栈桥,下面既是绚烂的霓虹,又是无底的万丈深渊,令她有一种沉沦的快感。
“小露。”郭怀满果然找过来。
甘露没回头,而是悠悠地说,“肖市长一死,对小姨父的仕途有影响吧。”
“这世上少了谁都行,没有哪个人是必须的。”郭怀满战战兢兢地走到她身边,抓着栏杆,“听说是刘霄汉推荐你主持麒麟项目?”
“对。”甘露说。
“为什么?”
“不知道。”
“你怎么会选择黄龙……”
“我有绝对的权力做主,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自然要照顾自家亲戚,顺势而为而已。”
……郭怀满张了张嘴,却不知问什么,最后喃喃地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只知道顶替肖元雄副市长一职的人很快就会就位,不是小姨父,这次变故恐怕是小姨父仕途的一次滑铁卢,最起码他再没可能进入海都。”
若隐若现的灯光里依然能感觉到郭怀满阴沉的脸色。
“肖……市长似乎很欣赏你,在我们面前多次提到你。”
“噢。”甘露没露出丝毫诧异。
“你知道?”
“猜的,并不确切,但现在知道了。”
“你认为他为什么……被杀?”郭怀满也顾不上迂回,直接问。
“你们难道想不到,”甘露突然转过身,犀利地看着她,“麒麟的事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刘姵和陆希是怎么死的,我不信你们想不到,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天网恢恢。”
“我们怎么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郭怀满惊慌地退后几步,尖声叫道。
“是吗?”甘露背过身,“抱歉,我只是有点遗憾。”
“倒是你,先要把刘姵介绍给我们认识,她死了,现在又把那个崔笑介绍给舒然,你想干什么?”
“先问你们想干什么?”甘露冷冷地回过头看她一眼,径直往里走。
“我有理由怀疑肖元雄的死和你有关。”郭怀满冲上来,贴着甘露的耳朵低声说。
“为什么?”甘露佯装诧异,搂住郭怀满,“我有什么理由?”
……
“那个时间点不算太晚,所有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皮克站在赫枫身后,看着他摆弄着白板上的照片,“尤其是谢全,那晚还把护工留下,平时他只要在,都会让护工回家;甘露夫妻,刘霄汉……毫无破绽。”
“以前我们都怀疑肖元雄是主谋,现在看来他只是一只螳螂。”赫枫头也没回。
“你怀疑刘霄汉?”皮克坐下。
“对,这次麒麟和黄龙整合,他得到的利益最大;摆脱了万全,摆脱了麒麟的烂摊子……麒麟在整个事件中一直若隐若现地存在,石天青和施小琳的名牌裤衩来自麒麟,那七名女工来自麒麟,吕超最后见到的人是麒麟的……开始我们一直注意的是万全,而忽略了刘霄汉……”
“可是那个老三被杀当晚他正在参加一个酒局,给他作证的人不下二十人;他在公司的人脉少得可怜,没有几个员工是真正听命于他的,想给他找个同伙都难;两结两离,孩子都跟着老婆走了,现在只有一个不明不白的女朋友。”
“什么叫不明不白的女朋友。”
“刘霄汉上中学跳楼的事你应该知道吧,连我都知道。”皮克干脆躺在摇椅上,“他摔下去的时间砸倒一个女孩,女孩脸部受伤,两人算是结下不解之缘,一起去国外治疗,一起上大学,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两家人也早当亲家来往,可是刘霄汉两次结婚都没选择她;那女人也不结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和他处着,你说说看……”
赫枫轻笑两声。
“说到谢全,我们对他的住宅进行了一次搜查,没有任何发现。”
“他怎么可能等着你上门找证据。”
“城建集团有一名女工被杀?”皮克从包里掏出一张纸,“这是韩义从内部网上发现的立案。”
“城建集团?”赫枫一愣。
“对,就是咬死不承认被敲诈的副总经理汪桥生所在的城建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