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不知突击队的傲气，但每一位队员心中都有一股信念：这天下之大，无论是国统区还是沦陷区，只要突击队想去的地方，就没有到不了的，也没有谁能拦得住。
他们的使命，就是完成那些最危险、最不可能的任务。
这样的任务，他们早已执行过不止一次，比眼下更艰险十倍的也不在少数。
更何况，这一次还有王风亲自带队。
队员们心中的胜算，更加笃定。
何尚乐道：“老同志，你尽管放心好了，只要你能把鬼子特务据点的位置找出来，我们保证一锅端了他们。你不是搞情报的吗？中条山那帮土匪前阵子全被我们收拾干净了，这事你可曾听说？”
戴行点了点头，“这事儿我确实听说过，阳城的老百姓几乎人人皆知。王团长真是了不起啊，带着八路军弟兄不到一个月工夫，就把中条山上那些土匪窝点全都拔除了，真真正正是为乡亲们铲除了一大祸害。”
何尚又问：“那你可知道，剿灭那些土匪寨子的人，就是站在你眼前的我们这些人？”
“就……就是你们这几个？”
戴行着实吃了一惊。
他对突击队知之甚少，唯一一次亲眼见他们出手，还是在万香楼那次。
再者，中条山地处偏僻，与外界联络不便，戴行对本地大小人物和事件倒还熟悉，可对于山外的抗日战况却了解不多。
他哪里听说过3、8、6旅的“疯三团”，更没听过“王疯子”的名号，至于新三团下辖的独狼突击队，更是闻所未闻。
何尚笑道：“不过得把老黑他们仨算出去——咱们打土匪那会儿，他们仨正进了阳城，办情报去了。”
戴行听了，不由得连声感慨，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行了，何尚，别吹了，再吹一会儿牛都该飞上天了。”
“这何尚嘴上是爱夸张些，可话里的意思没错。”
王风语气转为郑重，“老戴，我跟你实话讲吧，我原计划在中条山待的时间本就不长，还有重要任务等着我去完成。所以我不想在这上面耽误太多功夫。你是干地下工作的，讲究的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有时候为了打入敌占区获取情报，甚至能潜伏好几年不动声色。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也没这个时间慢慢周旋。所以我不打算用那些迂回手段了，我就想用最强硬的武力，直接砸烂敌人的整个情报网，剩下的事再交给你们来收尾。眼下最难的一环，就是找出特务组织的总巢穴。我相信不只是阳城，中条山一带的许多县城里都有这类特务据点，而且往往不止一个。这些组织人数不多，战力也不强，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深入骨髓的威胁。我的第一步，是利用敌人明处、我们暗处的优势，以雷霆之势迅速将阳城及周边县城里的日伪特务系统连根拔起。原本是想从你这儿拿到些现成情报，省得拉长战线惊动敌人；但现在看来，你的明线已经断了，也只能辛苦一点，让老黑他们配合你，重新摸排线索。”
不料，戴行忽然笑了起来。这老家伙果然谨慎，即便面对王风一行人，刚才也并未完全吐露底牌——他是生怕这支队伍太过冒进，把他多年苦心经营的地下情报网给搭进去。
“除了这条明线，我手里还握着四五个暗线，直接掌控着整个阳城的地下情报体系。只是若非万不得已，我一般不会启用他们。”
众人：……
何尚调侃道：“老同志，你还真有一套啊，这是信不过我们呗？”
戴行咧嘴一笑，神情狡黠：“小心无大错嘛。要不是王团长说得这么有把握，我也不会轻易把这几条暗线抖出来。”
王风：……
“老戴，这一次你尽管放手去干，大胆行动。有些情况你可能还不清楚——岳南根据地已经成功开辟，上次反扫荡打得顺利，根据地日益稳固。现在总部命令我们进一步在中条山建立新的根据地，我方多路部队已进入山区，正在与日军周旋打游击。这个时候，正是最需要内部策应的关键期。如果我们能在敌后搅乱他们的部署，对根据地的拓展将起到极大推动作用。”
戴行当即应道：“好！老王，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配合，绝不含糊。”
……
……
共产主义者的意志坚不可摧，尤其是像方文富这样，被组织委以重任、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的人，其信念更是坚定不移。
审讯室内的种种酷刑，无需赘述。
但凡有活人踏入此地，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负责审讯的日军特务心中竟生出一丝震撼。
就在那一刹那，他忽然明白了——为何自己被世人斥为汉奸，而眼前这个被绑在铁钉柱上的男人，却能被称为英雄。
只有承受如此非人的折磨，才配得上“英雄”二字。
这称号本该是无上荣耀，可即便是将这份“荣耀”送给自己，那名日军特务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慌忙摇头拒绝。
因为哪怕是最轻微的刑罚，他也确信自己撑不过片刻。
起初，方文富始终坚持：“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共党，我只是一个平头百姓。”
然而，终究是血肉之躯，意志再坚不可摧，也有崩塌之时。
那些惨无人道的审讯手段，正是为此而设。
无数残酷的事实早已证明：面对极致的酷刑，即便拥有钢铁般的信念，真正能坚持到底者，寥若晨星。
方文富终于改口，声音嘶哑地怒骂：“你们这些卖国贼，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咆哮着，试图用咒骂来缓解身上撕心裂肺的痛楚。
被残忍折磨数日，多次濒临断气，又被鬼子强行救醒、泼水唤醒，方文富的精神彻底崩溃。
就连咬舌自尽的最后一丝勇气也被磨灭殆尽——更何况，日军早有专门手段防止此类行为。
他开始招供：“我只是个下线，上线是谁我真不知道。我们只在北城集市的破庙接头。庙门左下方有个死角，通信全靠书信。写好的情报塞进门槛下的凹槽里，在死角摆三块石头，排成三角形，就是联络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