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没有任何预兆,一声沉闷至极的心跳声,在每一寸空间、每一粒尘埃中同步响起。
这声音不属于听觉,它直接作用于因果。
随着这声心跳,那原本因为八大仙祖陨落而重新焕发生机的天元仙陆,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色彩。
红色的血、绿色的树、黑色的土,在这一刹那统统变成了一种死寂的灰白。
时间,停止了流动。
风不再吹,云不再飘。
就连那正在崩塌的尸神殿废墟,那飞溅在半空中的碎石也被定格在了那一瞬,像是一幅被挂在墙上静止了亿万年的黑白遗照。
唯有那天穹之上,那只占据了整个视野的巨大眼眸,正在缓缓转动。
它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无数道由灰白色线条交织而成的规则漩涡。
它就这样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张默.
“这就是……真正的天威吗?”
百万里外,勉强维持着意识的雷天正,此刻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扔进了液氮里,冷得连颤抖都做不到。
他眼睁睁地看着在那只巨眼的注视下,张默所在的那片核心区域,正在发生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
不是毁灭,不是爆炸。
而是……消失。
“抹除……”轮回之主离尘那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在死寂的神识网络中回荡:“这是大清洗……是天道对于异端最彻底的否定,它不杀你,它只是让这方宇宙忘记你,否定你存在的合理性!”
在这股伟力面前,什么仙帝法则,什么无敌神通,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处于风暴中心的张默,感受最为真切。
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那只托举着道果雏形的手掌,竟然开始变得透明。
透过手背,他甚至能看到下方那灰白色的岩石纹理。
体内的太初源流在疯狂咆哮,试图对抗这种虚无,但那灰白色的光柱寂灭之光,就像是更高维度的橡皮擦,正在一点一点地擦去张默这个名字在天地间留下的所有痕迹。
甚至连他脑海中关于地球穿越者的记忆,都在开始模糊。
“想要把老子格式化?”
张默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他那张半透明的脸上,却依然挂着那一抹标志性的令人牙痒痒的嘲讽笑容。
“想法不错,可惜……”
“老子这系统,你删不动,老子这火,你也吹不灭!”
“嗡!”
就在张默即将彻底融入虚无的千钧一发之际,他腰间那盏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旧的青铜油灯,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
那一点如豆粒般微弱的灯火,在这一刻竟然爆发出了一声如同亿万生灵共同呐喊的怒吼!
那是人的声音!
是不屈,是抗争,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咆哮,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执着!
“轰!!!”
金色的薪火瞬间暴涨,顺着张默的腰间蔓延至全身,瞬间点燃了他体内那被压制的太初源流。
金与红,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张默体内交汇,化作了一股名为起源的风暴,硬生生地在这灰白色的死寂世界中撑开了一片绚烂的色彩!
“给老子……凝!!”
张默一声爆喝那原本已经快要消散的透明道果,在这一刻如同渴了万年的旅人遇到了绿洲,疯狂地吞噬着周围那试图抹杀它的寂灭之光。
你不是要抹杀我吗?
那我就把你这抹杀的力量,也变成老子的养料!
“滋滋滋……”
那足以让仙帝绝望的灰白光柱,竟然在张默头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被那颗只有拳头大小的果实鲸吞海吸般的吞了进去!
透明的道果内部,开始出现了一丝丝灰色的纹路。
那是天道的规则,此刻却成了张默道果上的花纹点缀。
“嗯?”
九天之上,那只冷漠的巨眼出现了波动。
那是一种……错愕。
就像是有人想要踩死一只蚂蚁,结果那蚂蚁不仅扛住了鞋底,还反过来咬了一口鞋底。
紧接着一道宏大冰冷,却又带着一种古怪情绪的意念,直接越过了空间的阻隔在张默的识海深处炸响。
“停下。”
这两个字,如同两座太古神山,狠狠砸在张默的神魂之上。
若是换做普通仙帝,此刻早已神魂崩碎跪地求饶。
但张默只是晃了晃身子,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耐烦:“停你大爷,你刚才都要弄死我了,现在让我停下?你是不是这上面风太大,把你脑子吹短路了?”
那天道意念似乎被张默这粗鄙的言语给噎住了,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中少了几分高高在上,多了几分赤裸裸的贪婪与杀意。
“此方宇宙……资源有限……”
“道源之位……只能有一个……”
“那是……吾的!”
“你……必须死!”
图穷匕见。
这一刻,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什么维护宇宙平衡,所有的遮羞布都被扯了下来。
原来,这所谓的鸿蒙天道,这主宰了万界无数纪元的最高意志,根本就不是什么无私的规则集合体。
它也是一个修道者。
或者说,它是一个已经诞生了自我意识,想要借着吞噬众生万道从而极尽升华,踏入那传说中道果境的……怪胎!
它圈养众生收割纪元,不仅仅是为了维持宇宙的运转,更是为了不让众生中诞生出能与它争抢那个唯一果位的存在!
而现在,张默这个想要空证道果的变数,触碰到了它的底线。
那是它的蛋糕,谁动,谁死!
“哈……哈哈哈哈!”
得知真相的张默突然捂着脸,发出了癫狂的大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就说嘛,这九霄仙域怎么烂到了根子里,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默猛地止住笑声,抬起头。
此时的他身体已经完全凝实,那颗道果悬浮在他头顶,散发着一种让万道都在颤抖的恐怖气息,那是起源的气息。
他看着那只巨眼,眼中的轻蔑如同在看一个小丑。
“搞了半天,你也不过是个护食的狗东西。”
“既然这位置只能坐一个人……”
张默缓缓举起手中的黑剑。
那黑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剑身之上原本沉寂的古老铭文依次亮起。
太初源流薪火意志,再加上《果位》书中领悟的规则之力,三者合一化作了一层薄如蝉翼,却足以切开概念的黑色毫光附着在剑刃之上。
“那你就给老子……”
“滚下来!!!”
“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