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边的一栋豪华别墅大门口,两个保镖把几只名牌行李箱扔了出来,砸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一片泥水。
紧接着,宋美琳被推搡着赶了出来。
“滚滚滚!洪爷说了,这别墅马上要收回抵债!再赖着不走,打断你的腿!”
大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把宋美琳彻底隔绝在了那个曾经属于她的纸醉金迷的世界之外。
宋美琳跌坐在泥水里,那身昂贵的阿玛尼套装瞬间湿透,贴在身上,冷得刺骨。
她精心打理的短发也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开门……开门啊!”
宋美琳拍打着铁门,指甲都断了:“我是宋美琳!我是丽人的总经理!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我翻身了,我要让你们好看!”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雨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雷鸣。
她输了。
输得一无所有。
名声臭了,钱没了,靠山倒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那个从乡下来的、本来应该烂在泥地里的——周苏苏!
宋美琳死死地抓着地上的泥水,眼里的恨意浓烈得仿佛能把这雨水都烧干。
“我不服……我不服!”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凄风苦雨的街头。
路过一个报刊亭时,她看见了那张贴在玻璃上的晚报海报。
上面印着周苏苏在新闻发布会上那张自信、从容、光彩照人的脸,标题是大大的——《商界女王周苏苏:华光中心,启航亚洲!》。
而旁边一个小角落里,则是关于丽人被查封、总经理被免职的豆腐块新闻。
这种鲜明的对比,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捅进宋美琳的心窝,还要再绞上两圈。
“周苏苏……”
宋美琳对着那张海报,咬牙切齿地低吼:“你别得意得太早!只要我宋美琳还有一口气,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可是,现在的她,还能找谁呢?
洪爷恨不得杀了她,苏家那边更是死敌,羊城的商界现在都把她当瘟神。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前方一个破旧的公用电话亭。
宋美琳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名字。
一个很多年前,她在香港的一次酒会上认识的男人。
那个男人来自台湾,据说有着极深的帮派背景,手段狠辣,专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大买卖。
当年那个男人曾想拉拢她去台湾发展,被那时眼高于顶的她拒绝了。
但那个男人临走前,留给了她一个号码,说:“宋小姐,如果有一天你走投无路了,记得找我。我对有野心又有仇恨的女人,总是很感兴趣。”
当时她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用到这个号码。
可现在……
宋美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一样冲进那个电话亭。
她颤抖着手,从包里翻出那本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电话本,借着微弱的路灯,找到了那个快要褪色的号码。
硬币叮当落入投币口的声音,在这雨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
就在宋美琳以为没人接听,心都要凉透的时候。
电话通了。
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麻将声,和一个男人操着浓重闽南口音的不耐烦声音:
“喂?哪位?”
宋美琳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话筒,指节泛白。
她的声音因为寒冷和激动而颤抖,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疯狂。
“龙哥,是我。”
“我是宋美琳。”
电话那头的麻将声似乎停了一下。
“哟?这不是香港的宋大美女吗?”男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玩味,“怎么?那个洪胖子满足不了你了?”
“龙哥,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宋美琳看着雨幕中那个模糊不清的华光广告牌,眼底一片血红。
“我现在在羊城。我手里有一个大买卖。”
“关于苏氏家族在海外的那笔巨额遗产,还有一个价值连城的商业配方。”
“不知道龙哥你,敢不敢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后,传来男人低沉而贪婪的笑声。
“有意思。”
“宋小姐,欢迎加入我们。”
羊城的十二月,说是冬天,其实也就比夏天少流了两斤汗。
“老板,这广式腊肠再塞两包吧?陆老爷子好这一口!”
老李撅着屁股,正费劲巴力地往那只已经撑得快要爆炸的编织袋里塞东西。
袋子里装满了他在羊城各大市场血拼的战利品:腊肉、干贝、虾米,甚至还塞了两只刚出炉的烧鹅,油纸包着,香得让人想犯罪。
“老李,你是打算把整个菜市场都搬回京城去吗?”
周苏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刚出的机票,无奈地扶额。
她今天穿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这是为了长途飞行准备的。
羊城这边的烂摊子……哦不,是黄金摊子,已经基本交接给了陈金水他们那个民营老板联盟去打理。
地基已经开挖,施工队也进场了。
有着地铁规划这个优势在手,银行的行长们现在看见周苏苏,笑得比看见亲妈还亲,恨不得跪着给她送钱。
“嘿嘿,这不都要过年了吗?”
老李擦了把汗,一脸憨笑:“这大半年的,咱们在外面又是巴黎又是羊城的,都没咋着家。这次回去,不得给家里那口子带点好的?”
“行行行,带。”
周苏苏笑了,从包里掏出一张存折递过去:“这是给嫂子的,这半年你跟着我出生入死,这是奖金。回去给嫂子买个大金镯子,别抠抠搜搜的。”
老李一看存折上的数字,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烧鹅给扔了。
“乖乖!五万?老板您这是发错了小数点吧?”
“拿着吧。”周苏苏站起身,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咱们华光现在不差钱。而且……”
她看着北方,眼神温柔得像是一汪春水。
“我也想家了。”
想那个倔脾气的老爷子,想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婆婆,想那个只会抱着照片喊麻麻的小哭包安华。
这半年,她就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商场上疯狂旋转。
赢了宋美琳,拿了地王,打了洪爷的脸。
可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对家的思念,就像是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
“走吧,回家过年。”
就在周苏苏准备拎包走人的时候,套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叩叩叩。
声音很轻,很克制,不像平时那帮大大咧咧的民营老板。
老李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苏文清。
但这回,这位向来精致得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的豪门公主,看起来却有些狼狈。
她没化妆,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眼底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手里紧紧攥着一封边角已经有些磨损的航空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姐?”周苏苏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洪爷那边又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