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俊一看林晚那笑得像只小狐狸的表情,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他太熟悉这表情了,每次这丫头露出这种笑,准没好事!
他立刻警惕地后退半步,干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
“咳!少来这套!本将军是来找你有正事的!船长在议事堂等你呢,看样子挺急的,让我来叫你赶紧过去!”
“船长?议事堂?”
林晚一愣,船长找她?会是什么事?
她心思急转,但手底下动作却一点不慢。
她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充电器,然后将背上的急救箱连同手里的充电器,一股脑地塞进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陆俊怀里。
“陆将军,您力气大,身手好,这个重任就交给您了!”
林晚语速飞快,一边说一边已经侧身从陆俊旁边溜了过去,只留下一串带着笑意的嘱咐飘在身后:
“就是给您怀里这个箱子充充电,很简单,摇这个手柄就行,摇得越快越有劲,效果越好!”
“麻烦您啦陆将军,我先去议事堂!”
陆俊下意识地接住了被塞过来的东西,只觉得那个急救箱一入手又沉又凉,另一个小玩意儿带着手柄,奇形怪状。
他还没完全消化“充电”这个陌生的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到林晚后面那一串话,再抬头时,只看到林晚青色官服的衣角在通道拐角处一闪而逝。
“喂!林晚!你给本将军回来!说清楚!啥叫充电?怎么充?你倒是教教俺啊!”
……
破浪号的议事堂位于船尾上层,是整个船舱内最宽敞的一间舱室。
里面陈设简单,正中一张固定的大木桌,桌上摊开着海图、罗盘、尺规等物。
此刻,一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正背着手站在舷窗前,望着外面浩瀚的海面。
他便是破浪号的船长,海喻舟,一位有着二十多年远航经验的老海狼。
听到脚步声,海喻舟转过身。
看到走进来的林晚,他立刻上前两步,拱手躬身,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在下破浪号船长,海喻舟,参见林神女!”
林晚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虚扶:
“海船长快快请起!您是此船之主,航海大家,晚辈可万万承受不起如此大礼!”
“您直接叫我林晚就好,切莫拘束。”
海喻舟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显然对林晚谦和的态度颇有好感,但他依然保持着礼数:
“神女客气了,您奉皇命出海,乃此行之首,礼不可废,请这边坐。”
两人在桌旁坐下,海喻舟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他指着桌上那张摊开的手绘海图,这张图显然凝聚了无数航海者的心血,标注着已知的海岸线、岛屿、洋流方向、季风区域,以及一些危险的暗礁和浅滩区域。
但更广阔的海洋区域,仍是大片的空白,或者只有简单的波浪线符号,代表着未知。
“林神女,在下请您来,主要是想确认此行最关键的一环——我们的目的地,究竟在何方?”
海喻舟神色郑重,手指点在海图中心代表大晟广府港的位置。
“从此地出发,您需要我们去往何处,寻找那治疗瘟疫的神药?”
林晚的心跳微微加快,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她迅速在脑海中调取着来自现代的记忆碎片,那幅看过无数次的世界地图轮廓,那片位于太平洋彼岸的南美大陆。
她仔细地比对着眼前手绘图上的大致方位,然后手指一点点从广府港出发,先向东,再向东南,划过一片片代表广阔海洋的空白区域。
最终,她的手指在距离广府港东南方向极远处停了下来,那里有寥寥几笔,简单地勾勒出疑似大陆轮廓的边缘。
“海船长,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我们此行需要抵达的地方,大约……是在这里。”
海喻舟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目光落在那个点上,脸上的表情先是疑惑,随即迅速被凝重所取代。
他拿出专用的尺规,在海图上测量比划了一下,又低声心算片刻,眉头越皱越紧。
“林神女,您所标记的这个位置……请恕在下直言,是否有所偏差?”
“依据现有海图和航行记录推算,从此地到您所点的这片区域,直线距离……恐怕不下三万余里!”
海喻舟的声音有些干涩,显然这个数字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三万余里……”
林晚在心中快速换算了一下,大约一万五千公里左右,这和她记忆中南美洲到东亚的大致距离是吻合的。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海船长,距离应该大致无误,就是这里,不会错!”
看到林晚如此肯定,海喻舟脸上的凝重之色更浓,甚至带上了一丝为难。
他放下尺规,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指,苦笑道:
“神女,若只是距离遥远,倒也不是无法克服。”
“我破浪号乃皇家御用海船,坚固迅捷,储备充足,若是按部就班,稳扎稳打,避开风暴季,借助洋流季风,大约一个多月的航程,总能抵达您所说的大致海域。”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可是……皇上给出的期限,是七日啊!七日之内,必须携药返航,至少要有确切消息传回。”
“这三万余里的茫茫大海,七日时间,莫说抵达寻找,便是日夜不停全速航行,能走出去五千里,已是极限!这……这如何可能办到?”
“七日!”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再次在林晚耳边炸响!
她猛地回过神来,脸色变得苍白。
对呀!
当初在宣辰殿内,皇上确实只给了我七日的时限!
自己当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务弄得心神不宁,竟把时间限制这个最关键的问题给忽略了!
我潜意识里用现代交通工具的速度来衡量了距离,却忘了这是依靠风帆动力的古代!
从东亚到南美洲,一万多公里的直线距离!
七天!
就算坐现代喷气式飞机往返也紧张,何况是帆船?
糊涂!
真是糊涂透顶呀!
林晚闭上眼,一股冰冷的绝望和自责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抬起手,用力地揉着两侧发痛的太阳穴,仿佛想把这巨大的失误从脑子里揉出去。
“我当时……我当时怎么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应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