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离去
当天晚上林昭昭还是失眠了。
哦，别误会，不是因为想着事。
而是楼下刘阿姨似乎是打电话找了个道士，在楼下做法，烧符水跳大神，林昭昭幸福的在书房干着猥琐的勾当，一旁的沈知远一脸无奈的给油画罩色。
林昭昭看了一眼时间，下面歇下来已经是半夜了，刚打算扭头睡觉，就看见周予安的消息。
周予安:[名片]
周予安:节哀顺变，这个是一个挺有名的风水先生，我周围有不少人都找他看，如果没找到人的话可以问问他。
林昭昭:谢谢，我加群里为了这事商量了一下午了，也没商量出结果。
周予安:你还没睡觉？是又发烧了?
林昭昭:……我要控诉你是钓鱼执法。
周予安:殡仪馆什么的定好了吗？到时候火化完，怎么带回老家去？那边给安排车吗?还是你自己开车?
林昭昭:看好了几家，但当时结果还没出来，就没定，等雨停了我去定。让殡葬机构弄吧，我坐飞机回去，不过这之前还得找一个天气好的日子去办死亡证明和销户。
林昭昭:开车回去太麻烦了，我和我哥轮流开也太累。
周予安:沈知远应该有事吧?他也回来么?
林昭昭有点奇怪，毕竟前两天听沈知远的意思是还要和自己回去的，问道:“哥?”
“怎么了?”
“你过两天要跟我一起回白桦吗?周予安说你有事?”
沈知远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是，我确马上要去带一个暑期班，但是如果需要我帮忙我可以请几天假……”
林昭昭当然明白这其实就是不太方便的意思:“没事没事，不用请假了，我应付的来 ，周予安说他可以过来。”
沈知远神色如常:“那就好，有他在我也放心一点。”
周予安:确实，我也不放心你自己从沙坪开过来。那你不用定了，我认识几个沙坪的朋友直接帮忙弄好，老家那边呢?我记得是村子吧，跟村委那边聊过吗?
林昭昭:那边我不熟悉，舅舅说他去弄。
周予安:把他的微信推给我一下呗，总不能只让人家忙。
虽然林昭昭也不知道到底能帮上什么忙，但还是下意识的相信他转过去了。
周予安:知道了，现在有点晚了，我明天十点前告诉你结果。
周予安:[转发:亲人身后事流程]
周予安:[转发:沙坪市直系亲属过世办理全流程——一人版]
周予安:[名片]
周予安:这个是沙坪那边办理的手续流程，还有要带的文件。
周予安:后面是我在沙坪的朋友推荐的心理医生，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加急约，不要硬挺。
周予安:柳家人一家子都要回去吗?
林昭昭:是的。
周予安:你想跟他们一起走还是?
林昭昭:还是别了吧……
周予安:知道了，如果没有意外我后天十点到港城，到时候一起买机票一起回去。
林昭昭本来想说“不用”，“我自己来也行”，但对面安排的太妥帖，林昭昭连说“不”的理由都没有。
周予安:睡觉吧，既然生病了就别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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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是二日下午才停的，外边跟一片狼藉差不多，到处都是吹倒的树木，林昭昭下楼的时候，雨水已经灌进了一楼的门廊，还没完全排出去，上面漂浮，这不知道是谁的衣服，鞋子或者是垃圾，看着她倒吸口冷气。
就算是沈知远都换成了标准的沙坪市市服。衬衫短裤人字拖——要么说时尚的完成度靠脸，这套她不知道在多少沙坪上至60岁大爷，下至未成年小黄毛身上看见的服装，沈知远硬生生的穿出来一股走秀的感觉。
开车出去的过程并不顺利，路上许多地方的障碍还没有完全清理出来，跟着导航走的，换了好几次路，如果平常无论表不表现出来，林昭昭多少都是会有点焦躁的。
沈知远一下有种让人很平静的力量:“没关系，去公安局的路那边堵了，我们就先去银行把钱取出来。”
“取钱不用证明吗？”
“你不是知道柳阿姨的银行卡密码么？知道密码就直接说生病代取，说过世了再去取，需要开更多的手续——我查过攻略了。”
“也行。”林昭昭道，“周予安帮忙联系好殡仪馆了，那边建议如果状态不好就……让大家对着照片道个别，然后让我发一下她的遗像。”
“你选好她的遗像了么?”
林昭昭:“她很美的，我本来想找一张她之前整完容之后的照片——但好像没有特别中规中矩的，她不想要身份证上的，之前说过多少次觉得身份证丑。”
“说起来上次我们收拾房子的时候，好像找过她年轻时期的证件照，我拍了一下，用那个行不行。”
“年轻的时候?”
“看起来像是二三十岁——说不定你都没出生。”沈知远一边说一边趁着红绿灯的时候把那张照片发给林昭昭。
“这个，她当年第一次去京海看升旗的时候拍的。”林昭昭道，“那时候还没我。”
也没有林冰，甚至也许那个传说中柳茹那个姓金的初恋也没有，她什么都没有，高中毕业之后，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动，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没有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妹妹的遗憾，彼时的京海与她而言是年轻的京海，彼时的柳茹是年轻的柳茹，命运尚且未露出狰狞的獠牙，人也没有被痛苦磋磨出疯癫的姿态。
林昭昭一瞬间就理解了那些个小说里面，一张年轻的照片留下的无尽遗憾，在几十年过后，后人重新翻到一张照片，只剩下一片灰天败地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