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
傻柱躺在病床上，两条腿都打着厚厚的石膏，被吊得高高的。
麻药劲过去后，钻心的疼痛和医生那番“可能留下后遗症”的话，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他才不到三十岁，正是身强力壮、靠着厨艺和力气吃饭的年纪。
一想到以后可能站不稳、使不上劲，再也颠不动那口心爱的大铁锅，傻柱就觉得眼前一片灰暗，绝望得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秦淮茹提着一个布兜走了进来。
“柱子。”秦淮茹轻声唤道，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忧愁。
看到秦淮茹，傻柱那灰败的眼睛里，骤然亮起了一点光。
在他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来看他的，是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的秦姐！
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瞬间击中了他脆弱的心防。
“秦姐……”傻柱的声音哽咽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傻柱觉得，整个院子里，恐怕只有秦姐是真心记挂着他了。
秦淮茹走到床边，放下东西，温言软语地劝慰了他好一阵，让他别多想，安心养伤，身体要紧。
傻柱听着，心里暖暖的，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些。
然后，秦淮茹从布兜里拿出一个温热的煮鸡蛋，还有一小罐熬得烂烂的小米粥。
“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这点心意，柱子你别嫌弃，趁热吃了，补补身子。”
看到那个鸡蛋，傻柱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他太知道贾家的情况了，秦淮茹自己都舍不得吃，棒梗那几个孩子也难得吃上。
秦姐居然把这么金贵的东西省下来给他……
这份情意，太重了！
“秦姐……我……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傻柱吸着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许下了他此刻能想到的最郑重的承诺。
秦淮茹心里满意，脸上却露出嗔怪的表情：“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先把身子养好要紧。你以前不也总帮我，我帮你是应该的，以后你有能力了，再帮帮我不就好了。”
”嗯嗯，秦姐，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傻柱感动的连连保证！
秦淮茹看着傻柱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鸡蛋和粥，才仿佛不经意地提起正题。
“柱子，姐问你，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二大爷那边……”秦淮茹语气里带着探询和担忧。
傻柱脸上的感动瞬间被冰冷的恨意取代，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处理？我要报警！让他坐牢！我的腿……我的腿可能就废了啊！秦姐！”说到最后，傻柱又激动起来，声音都在发抖。
秦淮茹连忙按住他，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柱子，你先别激动。这事儿……一大爷让我给你带句话。”
听到易中海，傻柱稍微冷静了些，看向秦淮茹。
“一大爷说，报警……恐怕不如私下解决。”秦淮茹斟酌着字句，将易中海的意思婉转传达，“他说，昨天大会上是……是你先动的手，拎着凳子砸过去的。”
“这事儿院里不少人都看见了。就算警察来了，把二大爷抓起来，也关不了多久。可你的腿……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秦淮茹看着傻柱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道：“一大爷的意思是，不如……咱们拿着这个把柄，好好跟二大爷家谈。让他们多赔钱，赔到你满意为止。”
“要工作损失费，要营养费，要以后的……那个费。”
“这样一来，你既出了气，得了实惠，以后生活也有个保障。”
“总比让他进去没关多久就出来，你得到的不够弥补损失，你说是不是？”
秦淮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傻柱第一时间想要报复的怒火，却也让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现实的残酷和易中海的算计。
他捏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是啊，是自己先动的手……可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的腿，就值几个钱吗？
傻柱梗着脖子道：“那也太便宜刘海忠那个老王八蛋了！我这腿可能就废了！光赔点钱就完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秦淮茹见他这样，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忧愁和无奈：“柱子，你的心情姐理解，谁摊上这事不恨？姐也替你难受。可是柱子啊，你得为你以后的日子多想想啊。”
“以后……”这两个字像重锤，敲在了傻柱的心上。
秦淮茹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起，温柔却现实：“你伤得这么重，就算好了，医生也说了，不能久站，不能太用力。”
“食堂那活儿……你以后这生活、这看病吃药，哪一样不得花钱？”
傻柱听着，脸上的愤懑渐渐被一种茫然和沉重取代。
秦姐说得对……他现在最需要的，可能不是让刘海忠坐牢，而是实实在在能支撑他活下去、甚至支撑他以后可能无法工作的钱。
而且，他猛地想到：自己会很长一段时间没法工作，没了收入，那……秦姐家怎么办？
贾家本来就困难，以前还能靠自己的饭盒接济，现在自己倒了，秦姐家的日子不是更难过了吗？
不行！
自己就算废了，也一定要想办法帮到秦姐！
这个念头一升起，傻柱心里的天平瞬间倾斜。
让刘海忠坐牢是解气，但拿不到足够的赔偿，自己没了指望，也帮不了秦姐。
而如果拿到额外一大笔赔偿……不仅能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说不定还能继续帮衬秦姐家！
想通了这点，傻柱虽然心里还是憋屈，但对“赔偿”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看向秦淮茹，眼神里多了依赖和信任，重重地点了点头：
“秦姐，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光顾着生气。这事……我听你的！就按一大爷说的办，跟刘海忠家要赔偿！”
看到傻柱被说服，而且如此信任自己，秦淮茹心里非常满意，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就对了，柱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