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要谢你才对，你送来的麦……”
大爷哽咽的把剩下两个字咽了进去，怕被人发觉宋濂送了东西来，“总之，你真的是救我们全家于水火之中啊！”
宋濂知道直接救急远比给钱来得有用，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用钱来交易。
而那些麦乳精，实际上也不便宜。
告别李大爷后，宋濂便朝另一条路走去。
他还得去一趟生产队队长的家里。
“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儿子马上要和城里姑娘结婚了，他们要求的三转一响，现在都还没有凑齐呢！你还吃得下去！”
宋濂前脚刚到，后脚还没落下，就听到里面争执的声音。
敢情他今天来的两家都不凑巧了，都有烦心事。
不过，就怕没麻烦，到时候想找他们帮忙也找不上。
“奶，宋知青来啦！”
屋里在吵架，那些屁大点的孩子也知道了察言观色，这个时候全部端着碗跑到了门口吃，看见宋濂走近的时候，他们立刻跑进去跟家里的大人说。
宋濂一边往里走，一边给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孩一人发了一颗糖。
最后那个跑进去通风报信的孩子跑了出来，看见其他人在吃糖后，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宋濂面前。
宋濂笑着给了他两颗，他顿时欢欢喜喜的跑走了。
“宋知青？”
生产队队长披着外套走了出来，“你怎么来了，是有事？走走走，进去说！”
宋濂点了点头，“大队长，廖婶儿。”
廖婶儿也就是生产队队长的媳妇，是个看起来十分能干的中年妇女。
“宋知青来啦，刚好我们在吃饭呢，一起吃吧。”
宋濂进了屋，先婉拒了廖婶儿的好意，“大队长，其实我这次来，是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生产队队长脸色严肃了几分，“什么事？”
宋濂迅速道：“我听说凤霞姐在县里纺织厂工作？”
“是啊。”生产队队长脸色缓了几分，提起这个大女儿，不由得有几分骄傲。
不过，他也很快回味过来，“你是找凤霞有事？”
旁边的廖婶儿也反应很快，“宋知青，你难道是想找凤霞给你弄些布料？”
宋濂当即应“是”。
廖婶儿脸上很快露出了为难，“凤霞是在纺织厂工作不错，但他们厂里的布料都是有定数的，是不能随便拿出去的。”
当然，厂里还是有一定福利的，工人们能自己扯些布料，不用布票，只要补钱就行。
但布料不多，一般只会紧着自家用。
宋濂听着那话，并没有完全当真，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可操作的空间的。
宋濂笑着道：“廖婶儿， 我知道现在布不好买，您让凤霞姐替我留意着，若是她能弄到布，我愿意以比市场价多三毛的价格全买下来。”
廖婶儿的眼睛亮了亮。
用钱买那就不一样了，而且还是多3毛的价格，只要布多，那就不仅仅是3毛的问题。
现在有些人实在弄不到布，托人买，最多也就多给一两毛的价格。
“这事我会找时间跟凤霞说一下，看她自己怎么决定。”
宋濂笑了笑，不过这还不是他的目的，他的要求还没有提出来，需得先拿下大队长和廖婶儿，再提要求，他们才会上心。
于是，他拿出了一张缝纫机票。
对面的生产队队长和廖婶儿看见他手里的票时，眼睛都直了。
……
十几分钟后，宋濂陪兴高采烈的生产队队长喝了一杯酒，这才起身离开。
廖婶儿送他出去，“放心吧，我明日就去县里跟凤霞说，宋知青，多谢你给的票。”
三转凑齐了，她的心情也好转不少。
毕竟，这些票是很难搞到的。
“廖婶儿，我如今也用不上，能帮上你们的忙，我也高兴。至于布料那事，您跟凤霞姐提提，找一些软点，穿着舒服点的布料，钱都是其次，只要凤霞姐能弄到布，多少我都要。”
“哎，行。”
廖婶儿点头应下，此时从怀里，似乎想要掏钱。
宋濂赶紧阻止，“廖婶儿，缝纫机票本来就是找凤霞姐帮忙给的，你要是觉得太贵重了，也不用给我钱，到时候说不得还要麻烦你帮我把那些布料做成衣服呢！”
廖婶儿这才不好意思的点头。
宋濂离开院子的时候，松了口气。
连连打交道，总算把一部分事情给解决了。
那缝纫机的票，也是他下乡的时候，家里人随便塞的，他压根就没怎么注意过，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不过，之所以拒绝廖婶儿给钱，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那就是跟大队长家拉近些关系，到时候他带着褚楚回城的时候，有之前的人情在，阻碍会少很多。
宋濂回到知青院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进屋了。
接下来几天，宋濂依旧是迅速干完自己的活，然后立刻去帮褚楚。
所有知青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依旧很羡慕褚楚不仅工分照拿，活还少干一半。
回到知青院后，宋濂也依旧让每天烧饭的知青弄肉菜，而且强制褚楚一定要吃完。
知青们被肉香味摧残了好几天，不少人都蔫了，最后一伙知青也合起来找村头拉牛车的大爷给他们买了一些肉，众人一起吃了一顿，解了馋之后，这才好了一些。
不过，如今宋濂对褚楚太好了，好到所有知青想看不出来都难。
之前经常跟着宋濂的孟东照旧是混吃混喝。
自打发觉蹭上褚楚的光，天天吃上肉后，他顿时也高兴得找不着北，现在每天也一口一个褚哥的叫着，生怕宋濂和她不带上自己了。
而这么几天一晃而过后，很快，第一场秋雨就到了。
生产队队长直接吩咐知青们可以休息几天，抓紧时间去县里该买买，该寄寄，过几天回来准备育苗，播种了。
到那时，可是轻易批不了假的。
于是，这天下午下工后，大家伙全都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个都精力十足的爬了起来。
这时候天还没亮，大概只有五点，可院里的知青们都待不住了，纷纷去了村头找拉牛车的大爷。
宋濂也打算要去。
最主要的是他想带着褚楚一块儿去。
去了县里，就能更直观地找到她能用上的东西。
像什么擦脸的，擦手的，这些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正这么想着，他眼角余光却看到褚楚走了出去。
宋濂眉头一挑，赶紧追。
只是前面褚楚的身影走得更快，很快就与他拉开了距离。
宋濂本来以为，褚楚是要去村头坐牛车，想着等下到了县里，再拉住她也可以。
但是跟了一会，他却发现。
她去的并不是村头，而是村医那里。
宋濂眉头立刻皱起。
她身体不舒服？
褚楚进了村医那里，宋濂只能暂时停了下来。
大概七八分钟后，她才走出来。
这时候的她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药，好像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有其他人。
直到他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哪里不舒服？”
她立刻抬头，并且退后了一步。待看清楚是他之后，眯了眯眼哼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吓我一跳！”
说着她面色微变，忍不住抬手捂了下肚子。
宋濂脸上立刻露出了紧张。
“你肚子不舒服？”
褚楚蹙着眉，点了点头。
随即用疑惑的眼神扫视了他几眼。
“你不是要去县里吗？怎么还跟踪我？”
宋濂当即道：“我连关心自己的兄弟都不行？”
褚楚又哼了一声，不理会了，继续往前走。
宋濂直接一把扶住她的肩膀。
“我不去县里了，你身体不舒服，我留下来照顾你。”
褚楚立刻去拍他的手。
“我才没有这么矜贵。”
只可惜没拍开。
宋濂怎么可能会松手呢？
过去褚楚下河，就算是撞伤了腿，也都忍着不说，这回直接来找了村医看，可想而知肯定是难受得受不了。
她身体不舒服，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县里？
两人很快回到了知青院。
这个时候其他知青已经全部都离开了。
褚楚一回去就准备煮药。
只是在旁边守着的时候，她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宋濂立刻赶人：“你快去休息，我替你看着。”
楚楚皱眉，有点倔的拒绝道：“不要。”
但宋濂这会儿直接把她给推进了屋里。
“不要也不行，快躺下，不许下来，我来煮药！”
说罢快速走了出去，还把外面的门给堵住了。
褚楚拍了几下没有推开，便好似放弃了。
宋濂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半个小时后，他试了一试药汁的温度，感觉到已经不会烫了以后，便把药端了进去。
“赶紧喝，喝了以后睡一觉，醒了应该就不难受了。”
褚楚手里端着药碗，药还没有进嘴里，那苦味就已经在空气中蔓延。
她似乎有些怕苦，蹙眉之后，捏着鼻子，闭起眼睛，心一横直接一口气喝了下去。
宋濂看她好像在喝什么毒药一样，不觉得有些好笑，他立刻翻出一颗糖，在她睁眼的瞬间，塞进了她的嘴里。
甜津津的糖在嘴巴里扩散，楚楚皱紧的脸慢慢舒展。
她的眼眸动了几下，看宋濂的眼神似乎有一点异样。
半晌后，咳了一声，不自在道：“别动手动脚的……”
宋濂却笑了一声，不仅不退，反而还抬手拭去她唇角的药汁。
随即，在她炸毛之前，迅速收手。
“好了，快休息吧。”
楚楚缓缓收回目光，好似确实不舒服，便躺下睡了。
宋濂没有离开，他坐在床头一直守着。
大概是喝了药的缘故，褚楚睡着后很快就出了冷汗。
宋濂赶紧替她擦去。
看着褚楚在睡梦中，因为不舒服微微抖动，他眉头不自觉的越皱越紧。
而褚楚这么一睡，却睡了好几个时辰。
中途醒过来一次，还是被宋濂给唤醒的。
原因是已经到了中午了，若是不让她吃点东西继续睡下去，恐怕她肚子会更难受。
但楚楚的胃口显然不好，吃了几口之后，便很快扭头重新躺下了。
宋濂眉头更紧。
他原想着她睡一觉，应该就会好一些的。
可看起来并没好多少。
下午的时候，褚楚起来走动了一下。
但她脸色很快又难看起来，不多时就又回到了屋子里。
宋濂看着实在担心，忍不住道：“还很难受吗，我们再去找村医看一下吧。”
楚楚摇头，似乎因为身体的难受，心情也变得起伏不定。
这会儿气闷的开口：“不要，我再睡一会，应该就好了……”
说完，她便侧过身，不想理人的同时，还重新闭上了眼睛。
宋濂见她实在是不舒服，也不好搬动，便只能再观望一下。
很快天色就黑了下来，褚楚这会儿好像确实好了许多，不仅正常吃了晚饭，还顺带把澡洗了。
宋濂现在倒是知道她之前都躲在哪里洗了，原来是在杂物间。
因为害怕她洗澡的时候出事，他特地悄悄跟了过去，看到门关起来以后，在外面等了会。
直到褚楚出来，他才在她未发现之前，迅速地离开。
因为褚楚难受的缘故，宋濂也没有主动跟她闲聊，怕她说多了肚子也会不舒服。
等到差不多睡觉的点，便把屋子里的蜡烛给吹了。
大概下半夜的时候，宋濂猛地惊醒。
旁边传来翻来覆去的声音，间或还夹杂着压抑的闷哼。
宋濂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迅速起身点亮蜡烛。
这才看到褚楚身体上呈现出冰冷的苍白。
不断涌出的冷汗，将她的衣襟都给染了一大块。
宋濂的脸色也瞬间变了，这会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飞快地奔到她的床上。
靠近后，就听到她唇翕动着，不停的喊疼。
宋濂又气又无奈。
白日的时候，他就想带她再去看看。
现在是不能再拖了。
“走，我带你去村医那。”
宋濂抬手就要去把她抱起来。
但触碰到她的手臂后，褚楚却浑身一颤，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
“别、别，你别过来……”
宋濂忍不住皱眉。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犯倔？”
褚楚的眼睫飞快地颤动，整个人好像慌乱又痛苦。
宋濂再也冷静不下去，抬手就握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
可就在这时，褚楚的反应却更激烈了。
宋濂正要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忽地感觉到她的大腿上方，涌出了一大股温热的液体。
宋濂脸色大变。
迅速将被子掀开，才看见她的裤子染红了一大块。
褚楚这个时候看到这一幕，仿佛也被吓住了。
她脸色彻底煞白。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宋濂也吓得不轻。
“走，我们赶紧去村医那。”
说话间那血出得更多了。
褚楚这个时候却攥住他的胳膊，红着眼眶，不住地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我那里也有些不一样，要是被人发现了异常……”
宋濂猛地一震。
是啊。
褚楚疼到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掉了下去。
宋濂心里正想着该如何办才好的时候，脑子却又闪过了她刚才那句话，一缕不可思议的念头飞快掠过。
他心里一悸。
猛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
她是女人啊！
女人似乎每个月都会出一次血。
她……她可能没事。
随即，宋濂带着些许忐忑和震惊的询问：“你……你是不是第一次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