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野狼昏厥三日方醒,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与血腥味,与营外草木灰的焦糊气息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他猛地坐起身,胸口的枪伤被动作牵扯,剧痛如刀割般蔓延开来,额上瞬间渗出冷汗。环顾四周,烧毁的粮草堆在帐外焦黑如炭,幸存的士兵们垂头丧气地瘫坐在地上,铠甲歪斜、武器散落,眼中满是掩不住的绝望。松井次郎守在帐门处,独眼布满血丝,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见他醒来,连忙踉跄着上前:“长官,粮草尽毁,周边村落的补给线也被反抗军截断,弟兄们已两日未进粒米,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我们……我们已陷入绝境!”
“绝境?”山本野狼咬牙低吼,声音因伤势与怒火变得嘶哑难听,“我山本野狼征战半生,从没有‘绝境’二字!”他一把抓过桌上褶皱的地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锋利的指甲重重戳在黑风口的位置,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南部村寨背靠黑风口,两侧是万丈悬崖,唯有这一条峡谷能进出。他们以为毁掉粮草,我军便会不战自退?简直痴心妄想!”他眼中闪过近乎疯狂的光芒,军刀在手中猛地一劈,将桌角削去一块,“明日一早,倾全军之力强攻黑风口!带上所有剩余的火炮,就算轰平整个峡谷,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反抗军不过是些乡野之辈,撑不了三个时辰!”
松井次郎面露难色,独眼闪烁着犹豫:“可是长官,黑风口地势险要,峡谷狭窄,反抗军必定早已设下埋伏,我们贸然闯入,恐怕会……”
“怕什么?”山本野狼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碗碟叮当作响,“现在撤退亦是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传我命令,违抗军令者,军法处置!”
命令下达,营地内立刻响起急促而沉闷的号角声。士兵们被军官们用枪托驱赶着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收拾武器、搬运火炮,怨声载道却不敢有丝毫违抗,沉重的脚步声在营地中回荡,透着一股末路的悲凉。小石头躲在马厩的稻草堆深处,将这一切听得一清二楚,心脏如擂鼓般狂跳,警铃在脑海中疯狂作响。他深知,黑风口是南部村寨的天然屏障,一旦被敌军攻破,村寨便会门户大开,乡亲们将面临灭顶之灾。必须立刻将消息传递给李伯,刻不容缓!
夜色渐浓,天幕如墨,唯有几颗疏星在云层后勉强透出微光。营地内的巡逻比往日严密了数倍,士兵们手持火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交织成网,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小石头屏息凝神,趁着换岗的间隙,如同鬼魅般从稻草堆中滑出,身形贴着马厩的土墙快速挪动。他不敢携带信号弹,生怕途中被巡逻兵发现,只能凭着记忆中熟悉的路线,朝着黑风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黑风口的峡谷中,夜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碎石与枯草,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魅的呜咽。两侧的崖壁陡峭如削,直插云霄,月光透过崖壁的缝隙,洒下零星破碎的光斑,在地面投下诡异的阴影。小石头沿着峡谷边缘的羊肠小道快速前行,脚下的碎石不时滚落,在寂静的峡谷中发出清脆的回响,每一声都让他心头一紧。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士兵的低语声,小石头立刻俯身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只见一队敌军巡逻兵正沿着小路缓缓走过,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他们疲惫不堪的脸庞,铠甲上的血迹与尘土清晰可见。待巡逻队走远,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继续朝着村寨的方向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到,一定要让乡亲们做好准备!
黎明时分,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淡淡的霞光穿透晨雾,洒在黑风口的峡谷之上。小石头终于抵达南部村寨,此时的村寨早已是一片忙碌的景象,乡亲们正在黑风口的峡谷两侧布置最后的防御。铁柱带着一队精壮汉子,在崖壁上固定粗壮的绳索,将一块块磨盘大小的巨石、一桶桶易燃的火油整齐排列,准备随时向下投掷;李伯则带领着几名懂火炮的乡亲,仔细检查着缴获的四门火炮,擦拭炮膛、填充火药,每一个动作都沉稳而认真,这些火炮如今已是防守的重要力量。看到小石头气喘吁吁地跑来,衣衫划破多处,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李伯立刻快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小石头,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匆忙?”
“李伯,不好了!”小石头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干得冒烟,声音嘶哑地说道,“山本野狼……山本野狼明日一早要倾全军强攻黑风口!他们带上了所有剩余的火炮,想要轰开峡谷,直捣村寨核心!”
李伯脸色骤变,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立刻抬手高声喊道:“乡亲们,都先停一下,有紧急情况!”正在忙碌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围了过来,脸上满是疑惑。李伯将敌军的计划简要说明,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随即又很快安静下来,每个人的眼中都燃起了坚定的斗志。“黑风口是我们的生命线,绝不能让敌军突破!”李伯的声音洪亮而有力,“铁柱,你带一队人守住峡谷入口,用巨石和圆木堵住通路,设置三道防线;其他人跟我到崖壁上,把滚石、火油都准备好,再将削尖的木桩插在峡谷两侧,等敌军进入峡谷,就给他们致命一击!”
“好!”铁柱高声应道,举起手中的砍刀,“愿意跟我守入口的,跟我来!”
“我们也去崖壁!”乡亲们纷纷响应,眼神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坚定。
接下来的一天,整个黑风口都沉浸在紧张的备战氛围中。乡亲们分工明确,有的将巨石推到崖边,用绳索固定好,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放下;有的将火油桶打开,沿着崖壁的凹槽摆放,随时可以点燃;妇女们则在溶洞中熬制滚烫的米粥,将草药捣碎制成止血药,还准备了大量的麻布,用来包扎伤口。峡谷中,阳光被崖壁遮挡,显得格外阴森,空气中弥漫着火油的气味与草木的清香,交织成一种独特的肃杀之气。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黑风口的远处便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与火炮滚动的轱辘声。山本野狼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军刀走在队伍最前方,铠甲上的血迹尚未擦拭干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松井次郎紧随其后,指挥着士兵们推着四门火炮,浩浩荡荡地朝着黑风口进发。数百名士兵排成密集的队列,虽然面带疲惫,但在军官们的威逼下,依旧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企图以此壮胆。
“进攻!拿下黑风口,屠尽村寨,抢夺粮草!”山本野狼高举军刀,声嘶力竭地大喊,军刀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敌军士兵推着火炮,缓缓进入黑风口峡谷。峡谷两侧的崖壁陡峭如削,抬头只能看到一线天光,阳光难以穿透,使得峡谷内格外昏暗。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前行,脚下的碎石发出“咯吱”的声响,心中充满了不安。当敌军全部进入峡谷,队伍尾部也越过了峡谷中段的标记时,李伯站在崖壁顶端,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挥下手臂:“放!”
瞬间,崖壁上的绳索被砍断,无数块巨石如同山崩般倾泻而下,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敌军。“轰隆——”巨石落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不少士兵躲闪不及,被巨石砸中,瞬间化为肉泥,惨叫声此起彼伏。紧接着,火油被点燃,熊熊大火顺着崖壁的凹槽流淌而下,很快便在峡谷中燃起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呛得敌军士兵呼吸困难,纷纷四处逃窜,队伍瞬间乱作一团。
“冲出去!快冲出去!”山本野狼挥舞着军刀,想要指挥士兵突围,却被熊熊大火与滚落的巨石挡住了去路。就在这时,铁柱带着一队人从峡谷入口处冲出,手中的砍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如同猛虎下山般朝着敌军砍去。寨墙上的火炮也开始发射,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落在敌军阵中,炸开一朵朵死亡之花,将敌军士兵炸得血肉横飞。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峡谷中刀光剑影,火光冲天。惨叫声、呐喊声、火炮声、刀剑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悲壮的战歌。小石头手持一把磨得锃亮的短刀,跟在铁柱身后,奋勇杀敌。他虽然年纪尚小,但动作敏捷,眼神锐利,躲过一名敌军士兵的长枪后,顺势一刀刺中对方的腹部。他看到一名敌军士兵想要攀爬崖壁偷袭,立刻举起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了下去,士兵惨叫一声,坠入火海之中。
山本野狼见状,气得双眼赤红,面目扭曲,挥舞着军刀朝着崖壁下的李伯怒吼:“老东西,我要杀了你!”他不顾身边的炮火与巨石,疯狂地朝着崖壁下冲去,想要找到攀爬的路径。
李伯手持砍刀,站在崖壁边缘,毫不畏惧地迎向他的目光。待山本野狼冲到崖壁下,李伯顺着绳索滑了下去,稳稳地落在地上,手中砍刀一横:“山本野狼,你的死期到了!”
两人立刻缠斗在一起,刀来剑往,寒光闪烁。山本野狼的军刀锋利无比,招式狠辣,招招致命;李伯则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与对地形的熟悉,沉着应对,砍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激战数十回合后,李伯渐渐体力不支,手臂被军刀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衫。山本野狼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猛地挥刀朝着李伯的头颅劈去,速度快如闪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石头猛地从一旁冲了出来,手中的短刀狠狠刺向山本野狼的后背。“噗嗤”一声,短刀刺入血肉,山本野狼惨叫一声,剧痛让他身形一滞。他愤怒地转身,一掌拍在小石头的胸口,小石头被打得连连后退,口吐鲜血,重重地摔在地上,短刀也脱手而出。但他依旧咬紧牙关,挣扎着想要再次起身。
李伯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凝聚起全身最后的力气,一刀砍向山本野狼的肩膀。“铛”的一声,火星四溅,李伯的刀砍在防弹衣上,虽然被挡住了,但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山本野狼的肩膀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