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顺着皓白的腕子流淌到了地上。
沈玉玊没想到，周俊会做出这么过激的行为。
吓得急忙扯过一条毛巾，按住伤口，“你怎么这么傻。”
“我知道我傻，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我。”毛巾又被周俊一把扯掉，“我不用你们同情我。”
被关在外面的周胜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得不停地敲门，“小俊？”
沈玉玊想去开门，又被周俊拼命抵着门。
沈玉玊有些恼了，“你这样，会流血死了的！”
屋外的人一听，更慌了，门打不开，周胜改去拍窗户。
沈玉玊开了窗子，周胜跳进来，就看到他弟，瘫坐在地上，挂着泪痕的脸惨白，被扯掉地上的毛巾，染着刺眼的鲜红。
再一看垂在地上的手腕……
“小俊你这是干嘛？”
“小俊很快就不是累赘了。”
“谁说你是累赘了。”周胜捏住他的手腕，把他拖了起来，“你永远是三哥的好弟弟。”
周老大也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赶紧送卫生院。”
“我不去。”周俊又像受了刺激一下，猛烈地挣扎起来，“傻子死了，就不会连累大家了。”
“你就存心往我们心口上戳刀子是吧。”周老大浑浊了眼睛。
“我没有。”周俊又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离婚，不想让媳妇不喜欢他，可他就是这么傻，这么笨，没人会喜欢一个傻子。
傻子只会拖累大家。
刚才一番挣扎，血液下走，流的更快了，淌得衣服上都是。
脸色越来越苍白，一种脆弱的破碎感，让沈玉玊的心口抽抽着疼了一下，“你要是不想离婚，就乖乖给我去卫生院。”
周俊抬了下眼皮，虚弱地说：“你是说不离婚了？”
“不离了。”
沈玉玊离婚本来也不是要跟温知良私奔，她就是不想牵连周俊。
如今只是提个离婚就闹成这样，她真要一走了之，非得出事不可。
算了，沈玉玊可不想背负这么深的罪孽。
还染着泪痕的睫毛轻轻颤抖着，黯然的眸子浮上了一层生机，周俊一把抱住沈玉玊，“我就知道我媳妇最好了。”
“松开，先去卫生院把伤口包扎一下，不然不用离婚，我就直接成寡妇了，想去哪去哪了。”
周俊立马爬起来，因为失血过多，刚站起来，眼前一黑，又差点摔倒。
被周胜搀扶住了。
伤口又另一条干净的毛巾重新绷紧，周胜背着周俊去的卫生院。
幸好碎了的碗块没有那么锋利，割出来的伤口避开了大动脉。
包扎完，还要打了一针破伤风，周俊扯着她媳妇衣服，“媳妇打。”
沈玉玊无奈哄道：“那你先闭上眼睛。”
周俊闭上眼睛，怕沈玉玊会消失似的，一只手还紧紧拉着沈玉玊的手不放。
沈玉玊叫其他人先下去了，年前给周俊打过一针小护士，知道啥意思，配合着没走。
护士打过针，沈玉玊道：“可以了。”
“媳妇打的针一点都不疼。”周俊这才睁开眼睛，盯着拉着的手，又微微蹙了下眉头，“可是媳妇，我拉着你的手呢，你咋给我打的针啊。”
“……”沈玉玊抽回手，“哪那么多问题，还不把裤子提上，光着个屁股蛋子给谁看啊。”
打的屁针，周俊笑呵呵地系好裤子，“媳妇看不羞。”
端着器皿出房间的小护士，不知道是憋笑憋的脸红，还是尴尬的。
周俊失血过多，得回家养着。
就是落下来个新的毛病，不能看不见沈玉玊。
哪怕沈玉玊上个厕所，他都觉得媳妇是丢下他跑了。
厕所在后院，沈玉玊上厕所，他得趴着窗子盯着才行。
后院又没门，沈玉玊总不至于翻墙跑了吧。
可惜谁说也没用。
睡觉也是，睡不踏实，得拉着沈玉玊的手。
为此俩人之间睡觉的帘子没了。
褥子也是紧挨着，中间只隔着一个枕头。
周俊将沈玉玊的手，紧紧的握着。
“媳妇。”
“干嘛？”
“就是觉得有媳妇真好。”周俊拉着沈玉玊的手贴在胸口，笨拙地说，“这里暖烘烘的，媳妇住在里面。”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秋衣，硬邦邦的胸肌下，心脏砰砰有力地跳动着，沈玉玊轻蹙着眉头，想把手抽回来，刚一动，又被握得更紧。
沈玉玊道：“手麻了。”
“那你拉着我手。”周俊松手，又拉着沈玉玊的手，来握自己的手。
“你手太大了。”
“大么？”周俊拉过俩人的手，贴着掌心比了比，自己的手，比媳妇的手，长了快一节手指头，“是好大啊。”
“那媳妇拉着我手指头。”周俊又伸出一只手指头。
“……”
沈玉玊总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可一想到小傻子才做出傻事，就又有些不忍心伤害他那脆弱的玻璃心。
攥着他的食指，“睡觉。”
“哦。”嘴上答应着，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灯，咔嚓关了。
灼热的视线，又隐在了夜色里。
周家老三知道老四媳妇说不离婚只是暂时安抚老四的说辞。
他想过来再和老四好好聊聊。
可老四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把他关在门外，哼道：“我不喜欢三哥了，不想和三哥说话。”
唯一能靠近他俩口子的，就是那日不在场的周蓉。
周胜也想再跟沈玉玊谈谈的，周俊看到他就跟看到敌人似的防着，他根本没机会。
只能托周蓉捎话。
沈玉玊上了趟厕所，周蓉等在外面。
这两天周蓉眼睛都哭红了，肿得跟个核桃似的，看了一眼又趴着窗户的自家弟弟，鼻子一酸，眼睛又红了。
老三说的是没错，骗婚不对，沈玉玊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他们没有资格，让沈玉玊来承担老四的一辈子。
可她作为姐姐的，就是心疼弟弟。
“弟妹，我知道是我家对不起你，但是我们当时是真的觉得你嫁给小俊，总比嫁给那个二流子强。”
周蓉哽咽了阵儿，“……但是，你真想好了要离开这里的话，最近就别对小俊这么好。
他若是看到你讨厌他，兴许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