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毛洪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又补充道，“骆朴回来之后，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公司还决定把他的职位降了三级，从总监降到了客户经理。”
我靠，太狠了，卢玮心说。
“怎么样，老卢，你还要和公司聊聊劳动法吗？”毛洪身子向后一靠，扬起头，用下巴看着卢玮得意地问。
“那我要怎样才能离开公司？”卢玮问。
“离开公司也不难，”人事经理也轻松下来，“你上次不是参加了一个项目的投标最后失败了吗？那个项目的金额一年差不多是一千万，你赔给公司一千万，咱们这事就算了了，你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走出公司了。”
“一千万？！我上哪儿去找一千万？”卢玮几乎是喊了出来。
“一千万很难吗？”毛洪凑上来，“我印象中你家买的那套房子，怎么也得值个八九百万吧？再加上你的车子，然后你再去借些高利贷，凑个一千万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那……我要是凑不到呢？”卢玮有点撑不住了。
“凑不到？那你就在现在的职位上慢慢干下去吧！”毛洪阴笑着说，“一千万的营业额，公司的利润差不多是500万，每个月从你的工资里扣个两万块，算上通货膨胀，你再在公司干个十年到十五年也就差不多了。嘿嘿。”
“怎么样啊？还要不要和公司打官司啊？”胡律师添油加醋道。
“我……我再想想吧。”
卢玮有一种欠了黑社会高利贷，永远也还不清的无力和绝望。
卢玮刚刚关上会议室的门，背后毛洪、胡律师和人力总监就爆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那笑声仿佛是一把把刀子，直刺卢玮的脑神经。
晚上，忧心忡忡的卢玮匆匆吃完晚饭，甚至没有时间去看看儿子的学习，就以散步为借口独自走出家门。
“老骆吗？”卢玮的电话打给了骆朴。
“老卢，啥事？”骆朴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我今天和公司的人力、法务还有我老板毛洪聊了聊。”卢玮并没有细说，但他相信骆朴会明白。
“我听同事说你也要走，他们找你谈话了？”骆朴赶忙问道。
“是啊，前景很不乐观。谈话中还提到了你。”卢玮点到为止。骆朴自然知道为什么提到自己。
电话里一阵沉默。
“你有什么想法？就这么被剥削下去么？”卢玮追了一句。
“那还能怎么办？我也试着抗争过。”骆朴想起自己的经历，无奈地摇摇头。
“可总不能一辈子都被公司剥削吧？到老了被公司一脚踢出门外？”卢玮心里还是不能说服自己。
“你怎么想？”骆朴反问卢玮。
“我有个朋友答应帮忙给看看。我在想要不要搏一把鱼死网破。”卢玮发狠道。
“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可公司的法务每天拿着高薪就是专门打官司的，说白了就是一帮讼棍。根本斗不过啊。”骆朴想起自己惨败的经历。
“左右是个死，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就是死也不能让这伙孙子好过。”卢玮恨恨地说。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要不要一起？”卢玮又问骆朴。
想到自己失去的大好前程，骆朴把心一横：“嗯，反正他们已经把我撸到底了，还能更差？豁出去了，跟他们干！”
“团结力量大。我这边如果有什么新的动向，要做些什么事再跟你仔细聊。”有了骆朴加盟，卢玮也更有底气。
“老卢，你有空把你和炫彩广告的恩恩怨怨都原原本本地写出来，我替你打官司。”电话里，肖空指示卢玮。
“你替我打官司？这不是拿着鸡蛋碰石头嘛？”卢玮想起了老鸡贼胡律师。“公司那边都是讼棍级别的法律专业人士。最次的也是政法大学研究生毕业。你连律师资格证都没有，还想跟他们掰手腕？”
“应该问题不大。”肖空倒是蛮有信心，“有个朋友推荐了他们公司的律师团队作为我的后备。”
“公司的律师团队？估计又是天价吧？”卢玮担心地问。
“这个不用你操心。”肖空告诉卢玮，“我作为你的代理人，他们公司的律师团队给我指导。出庭不用你去，你现在就把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过两天我回去之后咱们面谈。官司打赢了，皆大欢喜。如果万一输了，所有的费用我替你出，不花你一分钱。”
“费用你替我出只是一部分，后面公司讹上我的可多着呐。”卢玮想起骆朴被降职降薪的遭遇。
“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你到底想不想干？”肖空逼问卢玮。
卢玮沉默了几秒钟，下定决心：“干他娘的！豁出去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你下了决心我就放心了。”肖空踏实下来。
“对了，我今天才知道，炫彩另外一个部门的总监也受到相同的待遇。前面和公司硬刚了一次，结果大败而归。你看方便不方便一起？”卢玮问。
“看来你们公司这个问题是顽疾啊。没问题，俩人的事儿打包一起解决更痛快。”肖空大包大揽。“官司真打赢了，你们公司以前受过类似不公正待遇的人可以一起。咱们给他来个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卢玮最后道。
第二天一早，肖空陪同庞磊来到“中南地区商业地产峰会”的会场。
虽然只是一个区域性的细分市场峰会，肖空也不得不佩服主办方的气氛与手笔。
五洲宾馆本就是鹏城最好的酒店之一，这次完全被主办方包下来，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参会者。
会场外，首先看到的就是由各色气球组成的巨大彩虹门，从彩虹门开始到进入会场正厅都铺设了红地毯。优雅的礼仪小姐身穿宝蓝色套装，殷勤地为来宾提供服务。
一路走进主会场，无论是指示牌，座位安排，还是签到、会议资料的的领取，无不体现着主办方的悉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