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兴，你今天如何不回来看书识字？”
“你看看你这样，鼻青脸肿，这是跟人斗殴咋地？”
“师…师父，不…不是斗殴，是斗鸡比赛，赢了不少……”
“哟呵，赢了岂能这般？你现在皮实了还敢顶嘴？”
“不是顶嘴，我实话实说，一场比赛，眼看就要胜利，成为鸡王，全赖那霹雳火秦明耍赖偷袭……”
“闭嘴，老实交代，为何天黑才归？不然揍你了。”
……
黄昏时分，孙新手执藤条，在院子里训斥教育自己的弟子杨再兴。此刻这小伙子鼻青脸肿，老老实实站好，不时梗着脖子犟嘴，一副叛逆的做派。
当然，这副模样可不是孙新打的。
而在两刻钟前，杨再兴带着这副惨样却昂首挺胸，犹如斗胜的小公鸡般回到院子。非常得瑟的跳来跳去，意外看到自家师父阴沉着脸现身后如丧考妣。
孙新提前归来，发现他没有申时过半回来看书识字。反而又见他这副满脸淤青，流鼻血的凄惨模样。性格倔强梗着脖子反驳说漏嘴，不得不交代。
这小子知道孙新入夜时分才归来。于是想偷懒，没有回来学习，反而在人怂恿之下，加入斗鸡比赛之中。这小子天生神力，跳起来犹如脱缰的野马。撞趴不少对手，却被秦明背后偷袭摔了一跤。
孙新了解事情经过哭笑不得，想甩这家伙几藤条。看到这副鼻青脸肿的模样，还是没有下得去手。却灵活变通加重抄写文章的次数，边抹药边斥责。
“你说你，想玩就明说，如何偷偷摸摸？看看你这样子多疼？甚么？一点都不疼？你娘得多心疼？”
“嘿嘿……”杨再兴摸着脑袋装傻充楞。
“别动，你还笑？”孙新恶狠狠地瞪眼，给他抹药。
“你这小子不学好，搞成这样，你娘怪你师父没看好你。”李清照拎着一壶好酒走来，板着脸说教。
“师娘，我…我以后不再犯。”杨再兴缩了缩脖子。他最不喜欢看书识字，偏偏这位师娘最擅长此道。
这时，孙二娘把一瓮补汤端到柳树下的圆石桌下，边在围裙上擦手边呼喊：“好了，郎君，洗洗手吃饭了。再兴认识到错误就行，你也少说几句。”
还是孙师娘好哇！杨再兴觉得如蒙救星，感动得快哭了。
“来了！”孙新回应一声，目光平静地看着杨再兴：“这次便不再计较，你也是少年，也是爱玩的年纪。以后玩几场回来看书，再敢偷懒，必定挨揍。”
“是是，师父，徒儿记住了。”杨再兴大喜，连连点头。
“对了，瞧瞧你这模样，咱不能白吃亏。”孙新又打量弟子，护短地说教：“嗯，秦明那厮偷袭你，明天偷袭回去撞趴他。有没有信心？能不能做到？”
“有信心，能做到！”杨再兴昂首挺胸领命。这一刻，他就觉得自家师父虽然严厉，但却是真的好。
“好了，你这臭小子还不叫你娘出来吃饭？”说到这话，孙新有点心虚地看着杨再兴，强装威严喝斥。
“好的，师父。”杨再兴逃也似的去敲响自家娘亲房门。没过多久，小伙子便独自一人跑到柳树下。
“师父，我娘说了中午喝了酒，有些头晕，吃不下。”
怕是不好意思吧！孙新心知肚明，想到下午女人耍酒疯更加心虚。万一女人想不开或是跟夫人说？
孙新心中想着事，却没有表露出来，眉头皱了起来：“你娘扭伤脚不吃饭怎么能行呢？以后得少喝酒。给嫂嫂留些饭菜等晚点再吃，我们先吃饭。”
说罢，孙新吩咐李清照取来干净的空碗，每样菜肴预留一点后。便招呼众人吃饭，这回孙二娘和李清照说起了汴梁城的热闹，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用过晚膳，孙新与夫人喝茶说笑，看着夕阳西下。
结束练兵，又在伙房大吃大喝后的亲兵陆续归来。其他人来到柳树下打招呼，吕方，郭盛，杨志汇报训练情况。唯独秦明这家伙心不在焉，目光闪躲。
“孙大人，太师请您用完膳后去书房议事！”也在这时候，一个衣着光鲜的仆人来到院子说明来意。无论是神态举止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更加的客气。明显是知晓孙新加试夺魁，再次加官进爵之事。
“知道了，稍等片刻，本官换身衣服，马上就来。”孙新笑着点点头，示意吕方，郭盛招待一下。嘱咐夫人几句，拎着食盒来到李氏房门前扣响门。
敲了良久，房间里才有女人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兴儿，娘乏了，你早些歇着，明日还要训练咧。”
“莲姐，莲姐…，是我。”孙新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呼喊。接连喊了好几声，房间里始终无人回应。
“开门开门，有事当面说，你……”孙新粗声粗气，加重敲响房门的力度。门突然开了。李莲双目红肿显然哭过，目光闪躲却冷着一张脸，声音也冷淡：“孙大人，您是来看我这个淫妇的笑话的吧？”
“莲姐，你这般贤惠，如何妄自菲薄？”孙新连连摇头。
“哼，我都那样了，你都……”李氏脸颊一下子通红。
孙新收敛笑容，严肃地说道：“莲姐，其实我差点没忍住。可你喝醉了意识不清，我不想趁人之危，那样非我所愿。你别想不开，也别生闷气，容易伤身。有时间好好聊聊，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李氏嘴上这么说却含情脉脉地看着孙新，下意识瞥向其裆部，俏脸更红了。
孙新也有些尴尬，立刻把食盒递给李氏，叉开话题：“嫂嫂，身体为重，晚上不吃饭怎么能行？这是给你留的皇宫御膳房的菜肴，别让我们担心。”
孙新说完便匆匆回到隔壁房间。
李氏看到李清照和孙二娘向这边走来，有些慌乱。深呼吸几口气镇定下来，笑着挥手，打了个招呼。
再说孙新呼喊房换了一身宽松的棉袍，大步出了门。
半刻钟，蔡府书房。
孙新跟随仆人来到此地，见到蔡京后便是赔罪：“恩师，三首北伐诗词实属意外，学生也是赶鸭子上架。”
没办法，蔡京是极力反对北伐的，作为他的学生，却连做三首北伐诗词。这在面子上肯定有点相冲，不管对方是否在意，主动说明承认错误是有必要。
果然，蔡京笑容满面：“哈哈哈，重光，你何错之有？令通贯吃瘪，老夫甚是痛快，你且坐下说话。”
“是！”孙新恭敬应声后，方才坐下。他这下明白蔡京反对北伐，不是反对北伐本身，而是北伐的人。单纯不想看到童贯耀武扬威去北伐趁势做大。
而他想象的没错。
蔡京今天因为孙新脸上有光，扳回一局，非常畅快。
“重光，今日在考场吃喝是故意的？”蔡京笑着问。
“恩师，真不是，是我真饿了。”孙新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引来监考官，直至把当今圣上也引来了。”
“哈哈哈，你何时识破的？”蔡京抚须大笑。
“全赖恩师点拨。”孙新恭维了一句，实话实说：“学生没听说过十一贤王，起初怀疑，恩师给我使眼色便确定。所以后面我便将计就计，借题发挥。”
“好，你做得很好。”蔡京笑着称赞，随即正色道：“今天与圣上，诸多大臣商议过北海盘踞的海贼，以及防范辽，金两国。平海军五千人难堪大任。人数扩编至一万五千，募兵训练全部由你负责。”
孙新听到这话心中狂喜，脸色却很平静，也没有打断。
“钱粮物资，武器装备和战舰的事情朝廷会调拨。你只需要好好练兵，防范沿海周边，等待命令”只听蔡京话语不停，看向孙新委以重任地叮嘱：“另外你多招募兵丁训练，钱粮装备有老夫负责。与大名府数万大军遥相呼应，童…谁敢轻视老夫？”
“是，学生一定完成任务！”孙新昂首挺胸领命。心里却是感慨，这回奉命招兵买马，他要放开手脚。同时也非常感谢这位蔡太师给自己这个大舞台。
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北海防御事宜。主要还是讨论孙新今天的几个官职，今后带来的好处。直到蔡京犯困打了个哈欠，孙新识趣地起身告辞。